布袋子兜了一团东西,有蠕动的迹象,应该是拿来吓唬她娘俩的,熊孩子无疑了。
嗯,想了三四秒,周湘云决定配合小孩子玩起来,“苗苗,我们进去看看吧?”
小苗苗刚睡醒,整个人呆呆的,小手拉着她妈的衣摆,乖乖地跟着进了院子。
周湘云将行李包放到地上,故意绕到歪脖子枣树下,余光瞥着树上的一举一动,对付熊孩子不用她出手,她家闺女一个顶俩。
周湘云伸手摸摸小苗苗的脑袋。
小苗苗还迷迷糊糊的,咬着手指头,东瞧瞧西看看,不知身在何处。
树上的周宇低头打量,便宜姑姑身边站着个小女孩,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脑袋一动,小揪揪跟着动。
看不见脸,给人第一感觉就是好小一只。
便宜姑姑不是自己回来吗?哪冒出来的小丫头片子?是便宜姑姑的闺女吗?妈和奶不是说城里人吃得好穿得好吗?为什么这俩人还这么瘦?衣服也旧旧的有补丁,看起来跟他们也没不一样。
管她呢,吓唬了再说。
周宇一动,窸窸窣窣——
小苗苗抬起头看到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有过亮光,软软糯糯一笑,立马拿手挡住脸,怯生生地躲到她妈身后,又忍不住好,朝上偷看。
一旦周宇看她,她又垂下头去。
周宇接触最多的女孩子是他妈和他奶,还有他大伯母,哪个不是凶恶煞的母老虎,就连住在他们隔壁的花花姐姐也是蛮不讲理的,他惹她,她拿石头扔他,脑袋瓜被砸出大包,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以为天下女孩子一般黑,没想到还有这么软乎的,一笑,两个小酒窝,又漂亮又可爱。
周宇有点不好意思了,挠头,忘了手里拎着布袋,一只黑黢黢的癞蛤蟆抖落出来,不偏不倚砸到周湘云的肩头上。
周湘云转头,看到,两眼一翻,洋洋洒洒地往地上一倒,晕了过去。
事发突然,周宇愣是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到可怜兮兮的呼唤,小女孩趴在便宜姑姑的身上,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妈妈,你不要死,不要丢下苗苗,苗苗不能没有妈妈,呜呜呜……”
周宇打小调皮捣蛋,一天挨他妈三顿打,越打越皮实,越打越无所谓,闯再大的祸也心安理得,今天第一次紧张,从树上跳下来,面对哭成小泪人的小苗苗,手足无措,绕着母女俩转圈圈。
原本在家睡得好好的癞蛤蟆,被熊孩子掏出来被迫营业,这会儿迷迷瞪瞪还蹲在周湘云的肩膀上。
周湘云掀开一条眼缝,癞蛤蟆一后背的大疙瘩,倒不害怕,就有点恶心,趁周宇不注意,抓住癞蛤蟆一条腿,扔出老远,随即闭眼,一动不动,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目睹整个过程的小苗苗眨眨眼睛,泛出亮光:妈妈没死,妈妈在跟小哥哥扮家家吗?苗苗也要玩!
第4章
小苗苗为配合妈妈,伤伤心心地哭起来,声音不大,是那种让人心疼的嘤嘤嘤。
周宇见小女孩哭得那么可怜,头上的小揪揪都蔫了,他蹲过去,想哄,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就搁那儿大眼瞪小眼。
小苗苗被这么一盯,不好意思再哭了,粉嫩白净的脸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儿,眼巴巴地看着周宇,打了个哭嗝后,害羞地捂住小脸。
周宇一下就不行了,脸有点红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苗苗,”小苗苗奶声奶气地回答完,透过指缝偷看一眼,又快速合上小手,小小声地问,“小哥哥呢?”
她叫他小哥哥,这谁顶得住啊!
周宇生不逢时,在家排行老小,上头除了一个亲哥,还有四个堂哥,做梦都想当哥哥。
“我叫周宇,是你五哥,”周宇站起来,拍着胸脯道,“叫声五哥,我罩着你。”
小苗苗放下小手,背到身后,歪头看着周宇,没有迟疑,乖巧地喊了一声:“小五哥哥——”
小孩子说话喜欢拖长尾音,而这声尾音直接拖到周宇心坎里,跟吃了蜜糖一样甜,周宇太受用了,挠着头呵呵傻笑,整个人飘了起来。
周宇今年不过六岁,虽然任性淘气,但心眼不坏,这种熊孩子,吃软不吃硬,小甜妹就是死穴,一声哥哥,找不着北,装晕前,周湘云观察好了。
“小五哥哥,救救妈妈。”有了哥哥,小苗苗也不忘妈,泪眼汪汪地拉了拉周宇的裤腿。
周宇这才想起自己闯下的大祸,连忙安慰:“苗苗不怕,五哥先扶姑姑回屋。”
妹妹这么柔柔弱弱,他作为小小男子汉,理所当然帮她解决一切烦恼。
却忘了自己也只有六岁,想要搬动一个成年人,还是一个装晕的成年人,谈何容易,周宇尴尬得扣紧脚指头,耳根子都羞红了,妹妹一定会笑话他吧?
“小五哥哥,苗苗一起。”小苗苗不仅没笑话周宇,还主动拉起她妈另一只手臂,搭到自己的肩膀上。
周宇感动坏了,这都什么绝世小可爱啊,“我数三声,一起用力。”
小苗苗奶呼呼地跟着喊:“一、二、三,起!”
周湘云给闺女个面子,自己借力从地上站起来,俩小家伙不明所以,当自己的功劳,雀跃地欢呼一声,嘿咻嘿咻地搀着周湘云进了屋。
周家一排土坯泥瓦房,中间是堂屋,左右两边四间屋子可以住人,最外面是灶房和厕所。
屋子算干净,东西也齐全,毕竟周湘香才走小半个月。
周宇将周湘云扶到床上,小苗苗乖乖地趴在床边,小手拉着她妈的手,煞有介事地问:“小五哥哥,我妈妈会不会死呀?”
“姑姑只是吓到了,我有法子让她醒过来。”周宇开始撸袖子,冬天穿得多,有点费劲儿。
小苗苗仰着小脸,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是不加掩饰的崇拜和信赖。
周宇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接着就要去掐他姑的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