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楚白低声道,“但我知道你的母亲很爱你,不仅仅只是因为你是她的骄傲。”
“即使她很清楚你身上一定发生了某些事情,并在心中对此有所猜测,但在警方找上门来的这一刻——”
“她仍然在维护你。”
“……是吗?”郑行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曾几何时,这双手握着笔,奋笔疾书,一笔一划写下了理想,写出了未来。他曾立志要成为法律的忠实拥趸,用一生去书写法律的尺度,践行法律的尊严。
而如今这双手满是鲜血。
不知道什么时候,警笛声和喧嚣声都散去了,只有遥远的风。郑行知一改之前的狂躁与激动,安静地矗立在风中,沉默着闭上了眼。
“……这都不重要了。”他轻声呓语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要是一切能够重新来过……”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女人,忽地笑了一下。而后,他一把推开了怀中的女孩,双手撑过天台,决绝地翻身跳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以至于楚白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但是他的身体还是先于思考一步,出于条件反射地冲了过去,想要抓住郑行知的手臂。
但是没能来得及。
郑行知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坠向地面。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响声,人群中陡然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和女人撕心裂肺的哀嚎。
“阿行——”
郑行知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躺在地面上,汩汩的鲜血从他身下流出。他正面朝上仰望着天空,身体不规律地抽搐了几下后,彻底失去了动静。
楚白扶着栏杆,久久没能回过。
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在门外守候的几名警察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安抚受害者情绪,并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开始处理后续事宜。郑行知的尸体被装进准备好的裹尸袋,警灯闪烁,现场拉起了明黄色的警戒线,楚白看着楼下黑压压的人群,重重地叹了口气。
邢司南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低沉:“走吧。”
楚白点了点头,从护栏上直起身,正准备离开,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一点不寻常的东西。
对面居民楼的楼顶上倏地闪过一点亮光——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并不值得引起人的注意,但过去十年刀尖舔血生活所培养的、对于危险近乎本能的敏锐直觉,让楚白突然意识到了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