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芸儿当然不会将此事细节告诉区区一个婢女,吩咐她去买吃食,自己则为自己装扮。
她换上了纯白色裙衫,长发用一支简单的海棠簪挽着,虽然容貌并不出众,但胜在简单素雅,有高洁之气。
莫珊仰慕摄政王,又生性好奢靡,她不好与之争华丽,只好另辟蹊径,从素雅高洁入手。
男人么,见惯了京城高门贵族女子的华丽矜贵,必定也想换换口味,寻找点新鲜的姿色。
所以,她与莫珊的打扮反其道而行之,想要博一个与众不同,让自己在莫珊“饿虎扑食”的对比下,突显出一种别样的清新靓丽。
打扮好后,婢女买的吃食也到了,她简单吃了几口就出门去与莫珊会和。
两人悄悄到了临安酒馆,一直等到摄政王入席,才将准备好的令人产生幻觉的药粉混入小厮端着的酒液中。
不一会儿,厢房内果然有了动静,似乎是药效发作了。
莫珊是急性子,行事也鲁莽,听到里头有动静,生怕里头的人被其他人截胡,她迅速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姜芸儿见状,也紧跟其后,但却并未入内,而是在厢房门口停下了。
莫珊进内后,留了心眼,迅速将身后厢房的门关紧,扭头就要找身中迷药的摄政王。
可她刚一转身,就愣在当场。
这屋内哪里有志不清的摄政王,分明眼前权倾朝野的男人志清晰得很,正色阴郁地看着她。
且,摄政王身侧的一摇扇男子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但这笑意落入莫珊的眼里,竟然被她品出了几分……怜悯?
莫珊心里一慌,忍不住后退几步。
可身后的厢房门已经被她自己关上,莫珊退无可退,只能徒劳地将身子贴紧雕花木门。
方形摇着扇子,笑道:“在下与王爷正议事,莫大姑娘是……”来送死的吗?
莫珊看看脸色越发深沉冷厉的摄政王,又看看笑得像狐狸一样的摇扇男子,脑子一时卡壳。
不,不对啊,事情怎么变成这样的走向了,姜芸儿跟她合议的情况里并没有这一条啊!
那个该死的姜芸儿呢,怎么不跟进来替她出谋划策了!
莫珊暗恨,心里想着出去后一定要将那个女人丢进秦楼楚馆受尽折磨,方解她眼下窘迫的愤怒。
可,她尚未想出解困之法时,方形忽然变戏法似的,拿来了一盏酒壶。
莫珊见之脸色立刻就白了。
这酒壶……这酒壶明明就是刚才她下药的……
莫珊不敢置信地盯着那酒壶,张开了唇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怎么办,她现在逃还逃得掉吗?
方形并未给她逃的机会,一声令下,立刻就从门外进入两名暗卫,一人禁锢住了莫珊的手臂,将人死死摁着动弹不得。
而后方形手拿着酒壶,一步一步地靠近,似笑非笑:“莫大姑娘莫非出门没有带脑子,竟然用这种拙劣又下三滥的招数对付摄政王?呵呵,说出去就不怕被笑掉大牙吗?”
“莫大姑娘放心,你胆子小,下在这酒壶里的药粉实在是量少又单调,我好人做到底,在里头加了更多的‘配料’,希望你笑纳。”话毕,也不管莫珊如何摇头抗拒,他上前冷着脸将酒液全部灌入了对方的口中。
做完这一切,方形扔了手中酒壶,嫌恶地退开和莫珊保持距离,对摄政王道:“王爷,已妥当了。”
陆凌霄这才淡淡“嗯”了声,起身往外行。
经过莫珊时,他冷冷低眸下瞥,视线扫过来的刹那,莫珊忍不住浑身一抖,心肝俱颤。
她从未见过摄政王有这样的眼,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还没等莫珊反应过来,她忽然觉得从心底升起一股燥热,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难以控制。
她心知自己在酒液里加了什么,顿时又惊惧又害怕,整个人缩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心里祈祷着此时千万不要有人进来。
可事与愿违,屋门“吱呀”几声打开又关上,几名衣着破烂的乞丐走了进来。
他们见到地上蜷缩着的莫珊,顿时眼睛放出了光,嬉笑着、争先恐后地扑了上去。
很快,厢房内传出莫珊凄厉挣扎的哭喊声。
——
再说姜芸儿在莫珊进入厢房后,并未跟随进入,而是识趣地等在屋门口。
等到厢房的门再次打开,她收拾了脸上的表情,楚楚可怜地抬眸往前,将视线落到了正往外行的男人身上。
陆凌霄此时并未留意门口的人是谁,他抬步欲离开。
姜芸儿知道自己哄骗莫珊为自己的先锋,给自己后续的表现做铺垫对比,眼下摄政王被触怒出来,此时正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忙追上前道:“王爷,留步!”
前头的陆凌霄脚步顿停,转过身来,凤眸似一潭深不可见底的寒水,冷冷地看着姜芸儿。
姜芸儿是真的在寒门长大,从未近距离见过这样武有威慑的人物,被陆凌霄这么一注视,她方才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胆气立刻消散了,怯怯道:“王爷,小女……小女担心王爷,是以一直等在门口。”
“担心本王?”陆凌霄剑眉微皱,半晌,冷呵了声,问,“担心什么?”
姜芸儿掐柔了声音,低垂着脑袋作出温婉高洁却又顺从易攀折的模样,道:“小女看出莫大姑娘进内对您不怀好意,莫大姑娘此人诡计多端,小女怕王爷因此吃亏,便自告奋勇等在门口。见王爷安然而出,小女心中便安心了,但王爷回府后务必请御医把脉诊断安危,莫大姑娘之用计歹毒不得不防。”
陆凌霄静静听着娓娓道来,言语里尽数是对他的关心,可他越听眸色就更沉,只到后来唇边溢出一声冷呵,道:“如此说来,本王还要谢谢你了,姜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