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萧景行姓萧,因为自小没在萧府长大,和萧国舅那些不是一路人,平心而论,是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
所以虽然明知萧国舅这是在设局请君入瓮,背后必有不可告人的阴谋,他还是忍不住乱了心,自愿入局。
只因这一世他不能承担一丝一毫失去她的风险,即便他今日的求娶仓促而鲁莽,像不谙世事的少年。
他并没有奢望第一次求娶,她就会答应。
但是,他有的是耐心以及愿意为她付出的时间。
他压下心中的苦涩,声音带着可怜巴巴的央求,“我不会强加干涉你,但是曲筝筝,你总得给我和旁人公平竞争的机会吧。”
曲筝从未见谢衍如此低姿态过,身心小小的震撼了一下,顿了顿才道,“这里没人和你竞争,公爷还是赶紧让门口的那些人带着东西回去吧。”
话音刚落,就听门童站在远处弱弱的叫了一声,“大小姐。”
曲筝应了一声,问,“什么事?”
门童心虚的看了一眼谢衍,低头道,“外面有个小将军要见您,说也带了礼物来。”
曲筝瞳孔一惊,视线调向院门,只见萧景行正站在大门口,遥遥的冲她挥手。
谢衍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让他走。”
这位公爷好像忘了这里是曲府,暂时还不是他的地盘,门童狐疑的望望谢衍,又望望曲筝。
曲筝终是不想给谢衍太多的优越感,对门童道,“请他进来吧。”
谢衍转过脸,看着曲筝的眼睛几乎要窜出火。
曲筝漫不经心的避过眼。
萧景行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两人中间,先敌意满满的觑了谢衍一眼,看向曲筝面色则和缓了许多,只是一向说话掷地有声的少年,此刻却小心翼翼的问,“你答应他了?”
曲筝摇摇头。
萧景行松了一口气,立刻生龙活虎起来,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明亮而张扬,“曲姑娘果然明辨是非。”
谢衍眉头深皱,懒得和小毛孩一般见识。
萧景行同样也不想看到谢衍那张冷脸,半侧了身子背对着他,秘兮兮的从袖中掏出一个黑漆的木盒,递给曲筝,“呶,给你的。”
末了还不忘揶揄道,“那些黄白之物就能买到的东西,有什么可稀罕的,还带那么多,吓唬谁没见过世面啊。”
谢衍一怔,这毛小子是在讽刺他?
曲筝没收谢景行的礼物,指了指天边的晚霞,对二人同时道,“天色已晚,二位请带着自己的礼品离开吧,我就不送客了。”
萧景行不由分说打开木盒,急声,“曲姑娘莫急,你先看了我的诚意再拒绝也不迟。”
打开后,只见那盒子里赫然摆着一条由很多尖锐的白骨串成的项链,曲筝忍不住好,“这是什么?”
萧景行小心翼翼的将项链拿出来,展示给曲筝看,“我们军中有一个习惯,每次将西戎军打回老家的时候,就会去他们的圣女峰猎一条雪狼祭天,这是我亲手猎的雪狼王的牙齿,自第一次见你到今日正好三十天,所以我挑了三十颗最齐整的牙齿,制成这条项链送给你。”
这条项链和曲筝那些金玉珠宝项链都不同,一颗一颗的狼牙,像饱满而硕大的银瓜子,造型美观又不失粗犷的生命力,很是别致。
她凝目欣赏了几眼,赞道,“是个稀罕物件。”
萧景行慷慨的朝她面前一递,“送你的。”
曲筝含笑摇了摇头,“我不能收。”
话音刚落,他明显感觉谢衍情一松。
萧景行看她避之不及的样子,轻轻啧了一声,挑眉,“你心里别有负担,我这可不是求亲礼,就是好朋友的一片心意而已。”
曲筝见惯了金玉珠宝,第一次见狼牙项链,心里很是喜欢,既然不是求亲礼,那就没什么可扭捏的,含笑收下,并让绣杏抓了一把带火焰色的海螺珠回赠给萧景行。
无论是稀罕程度还是价值,这些海螺珠都远超狼牙项链,这厢交换,萧景行不亏。
萧景行小心翼翼的把那些海螺珠放好,嘴就没合拢过,“这些珠子还挺漂亮的,谢曲姑娘。”
曲筝淡淡一笑,这才让绣杏送客。
萧景行洒脱的转身就走,谢衍则半晌都不抬脚,看曲筝的眼睛隐隐含着怒气。
曲筝眼也不抬,福身轻道,“公爷慢走。”
谢衍眉眼乌压压的一沉,掂脚走了。
曲筝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这才转身,才走了两步,就听到绣杏着急的嚷嚷,“使不得,使不得。”
曲筝猛然转身,只见曲府正门被各种各样的礼盒、箱匣堵了个水泄不通,地上还有两只大雁扑棱翅膀。
绣杏见阻止不住,只好飞快的跑到曲筝身边,指着门口那堆东西道,“姑娘,公爷说你收了别人的东西,他的也必须得收。”
曲筝揉了揉额角。
*
翌日,通往勤政殿的宫道上,全是上朝的文武百官,三两成群的朝前走。
隐约中,从后面传来车辕匝地的麟麟声,有人回首,果然见一辆马车由远而近驶来。
皇宫只有皇帝的舆车可以行驶,臣子只能徒步行走,这是谁竟然如此大胆,挑战皇权?年轻的官员挠挠脑袋,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