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秋君药又得费心去安抚赵氏一族.....还不一定能安抚好。
就在秋君药左右为难的时候,忽然有禁军大统领带着侍卫来报,说赵悯跪在宫门前,请求面见君上。
“........赵悯?”
秋君药居高临下地坐在椅子上,问:
“他这时候不好好在医馆休息养伤,跑来宫城前做什么?”
“臣也不知。”来报的侍卫单膝跪地,低头拱手:
“昨日的大火已经引起了朝野上下和民间的关注和议论,赵悯的身后还跟着赵氏一族的老族长,包括已故赵御史曾经好友大都护上官大人、太常卿喻大人也皆候在殿外,请求面见陛下。”
“........”秋君药闭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那么多人啊。”
“......是的。”一旁的禁军统领接话道:
“昨日夜中兵部侍郎进宫一趟,让臣转禀陛下,说四皇子被烧伤的伤口溃烂,看上去颇为狰狞,四皇子疼的在狱中痛呼哀嚎至清晨,其状凄惨........故想问陛下要不要给四皇子传唤太医。”
“哦。”秋君药听到并未动容,反而径直向后靠,双手搭在椅子上,闭着眼,指尖轻轻敲着扶手,像是在思考:
“怕是这些人一早就得到了消息,随意焦心不已,早早地就候在宫城外,请求朕给秋景月一个宽赦。”
话毕,秋君药睁开眼,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让人看不清他心底的所思所想:
“大统领,你说是不是?”
“.......臣不敢揣度陛下的心思。”大统领忙拱手道。
“不敢个屁!”秋君药猛地抓起一卷书就砸到大统领的身上:
“朕看你敢的很!”
秋君药的呵斥令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齐齐跪下:
“陛下息怒!”
秋君药在齐刷刷的请罪声中站起身,看着跪在殿中的禁军统领,冷笑道:
“一个简单传话的事情,还要劳动你这个大统领帮忙转告?!你记住了,你的职责是保卫皇宫安全,保护朕的安全,不是牵涉朝政,牵涉党争!还有,兵部尚书来了不直接引过来见朕,反倒先和你禀告,朕说你们赵氏一族真的好大的面子啊,让兵部尚书都为你们马首是瞻!”
他说:“赵何,朕问你,到底那秋景月是你的主君,还是朕是你的主君?!”
赵何被秋君药一眼看穿,整个人吓出一声的冷汗,哪里还顾得上宫门外跪着的几个老头,忙跪地请罪道:“........是臣失言,请陛下宽宥!”
“臣求陛下明鉴,臣绝无牵涉党争之心哪皇上!”
说罢,他重重垂首,在地面敲出闷闷的一声响,动作幅度大的甚至额头都磕出了血,也不敢去擦。
秋君药揣着手,听到赵何的辩解,不反驳也不采纳,就这样一言不发,搞得赵何也不敢抬头,心里七上八下的,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跪着,鬓边落下层层的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
就在赵何觉得自己此命休矣,已经在想秋君药要是赐死自己,该如何再替赵氏一族开脱的时候,秋君药悄然开了口:
“你自己下去,领十个军棍。”
说罢,秋君药复又坐下,缓缓闭上眼,不想再看:
“还有,派人去告诉赵氏族长,朕不会轻易宽恕秋景月,让他不要再白费功夫,要是再无召跪于宫门之外,乱棍打出。”
“至于那几个老家伙,就随他们跪,等他们自己熬不住了,自然就会走了。”
“.....兵部侍郎那边,就给朕派人去盯着他,不许他偷偷给秋景月叫太医或者郎中,否则革去他的官职,永世不得入京!”秋君药咬紧后槽牙,一字一句道:
“朕就是要先让秋景月疼,先让他痛,让他狠狠长个教训!”
“.......是。”比起掉脑袋,显然军棍要好多了,赵何心中一阵感激,随即领命退了下去。
等到禁军统领和侍卫都离开了,秋君药才重新睁开眼。
他兀自端坐了许久,看着天边逐渐发白,案台上的烛火也逐渐燃尽,才慢慢有了动作。
他伸出手,拿起毛笔,在宣纸上用行书写了一个“赵”字,兀自端详了一会儿,随即拿起那张写有“赵”字的纸,凑到即将熄灭的烛火上,径直点燃。
“赵氏........”
看着那张纸逐渐变火舌吞噬殆尽,秋君药在火光中的脸庞在阴影中显得明灭不定,
“虽无实权,但有虚名.......”
“原来民议纷纷,流言难禁,软舌如刀,竟胜过斧刀加身。”
“赵氏,好你个赵氏。”
秋君药站起身,走到殿前,殿门缓缓打开,天光大亮,清清白白,照的人眉目清润干净,却掩盖不住秋君药眼底的光:
“朕不仅要让他疼,朕还要诛他的心。”
“死,哼,死太容易了,这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就是一了百了,朕偏不让他如意......活着,倒是遂了那些老头的心,却又给朕平添祸端。”
“只有让他生不如死,你们,他,才都能给朕乖乖听话。”
言罢,秋君药揣着手,上身微微朝来福倾斜,转头挑眉,慢条斯理地冲他笑:
“你说是不是,来福?”
来福闻言,拱手,抿唇笑:“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