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摸了摸肚子,笑意里带了几分勉强和落寞,“如今太子闭门不出,上下都?是侄媳妇儿在打?点,又要听着些闲言碎语,我实在不想去什么?皇寺,便?躲来了这红叶寺寻个清净。”
李持月恍然:“太子妃辛苦了。”
太子妃垂头擦了擦眼泪,说道:“姑姑陪我说说话可好。”
李持月点头:“这是自然。”
知情看着主子和那?太子妃相携走?在一块儿,沉眸跟了上去,他隐隐觉得,眼前?突然出现的太子妃,要比那?个对公主纠缠不清的季青珣更危险一些。
季青珣则走?到一间偏远的佛殿之中。
眼前?这尊弥勒佛和他记忆中见过?的那?一尊一般无二。
他打?量那?尊佛。
分明上一次来时,他并未来过?这间佛殿,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有一尊弥勒呢?
记忆里的那?一滩流不尽的血,又是谁的?
一个小沙弥守着这处偏远的弥勒殿,盘在蒲团上昏昏欲睡,难得来了一位香客,又见其衣饰不俗,殷勤地起?身招待,欲哄得香客上香,再挣点香油钱。
“阿弥陀佛,这弥勒是三世佛之中的未来佛,掌管将来,施主若有所求,拜这位佛祖最合适不过?了。”小沙弥说得头头是道。
季青珣仰头,喃喃念道:“未来佛?”
“是啊,三世佛分别是过?去佛燃灯,世人常求的是将来之事,自然是弥勒佛最为灵验,施主是想求什么??”
“我只是来看一看。”
什么?啊,原来并无油水可捞,小沙弥市侩得很,又坐回蒲团上晒太阳去了。
季青珣看完佛身,低头扫到眼前?的供案。
案上除了香鼎,还有一盏……伽陵频迦纹的鎏金银灯树,不是一对摆在两边,而是只有一盏。
强烈的熟悉感让他将灯树拿了起?来,“这是何人放在此处的?”
小沙弥睁了一只眼睛看过?来,一下又清醒了,对啊,是谁放在这儿的?
不过?眼前?这位香客也?不知道,那?就是他的了!
“诶,这法器怎么?放在这儿了?”
小沙弥装模作样地摸摸脑袋,要从季青珣手上将灯树接过?。
可那?灯树的荷花形边缘不知为何异常锋利,轻易就割破了季青珣的手指,一滴血落在了灯树上。
血落在灯树银白烛台上,又滑落沾染了别的烛台,触目惊心。
小沙弥着急了,“哎呀!不吉不吉,”
可季青珣却借由这一滴血,看见鲜血流满灯树,缓缓漫溢开去景象。
他夺过?了灯树,着了魔一样,直接将掌心划破,血流如注,盛满了灯树最顶上的烛台,慢慢流下,将银白的灯树染成血红。
小沙弥吓坏了,以为这位香客是疯了,连忙跑出去找人。
血流得越多,眼前?愈发模糊。
季青珣跌跪在蒲团之上,眼怔怔。
脑海中是席卷一切的狂风,那?些深埋的记忆都?已被掘出。
“阿萝,我,我终于回来了……”
第4章
雪, 从未有一刻这么冷过。
堵塞住所有的声音,冻透了每一寸肌骨。
季青珣睁眼仰望,仔细丈量着阿萝不小心掉下来的地方, 可他脑子?转不动,什?么都想不明白。
连对阿萝从上边掉下来了这件事都感官迟钝了起来?。
跌下来?的, 还是跳下来?……
他想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的是什?么事情。
雪花落在眼珠子?上, 阻隔住视线, 又消融,好像要连人的生机也一并带走。
他看不懂这高度,低头与闭目沉睡的公主说话:“要做阿娘的人了,怎么还是喜欢爬上爬下的?”
“这儿太冷了……”
风把季青珣吹得知?觉全失,他抱着?李持月, 觉得自己和她是一样的, 都冻得厉害,才这样僵冷得动弹不了。
但是回到温暖的屋子?之后, 他们就又恢复原样了。
他们得快点回屋里去。
“阿萝,摔得有点疼吧, 我?得赶紧给你找大夫了。”
季青珣说着?要抱她站起来?, 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怎么也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