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蒂。”诺玛倚靠在栏杆上说,伯蒂尽力不把注意力投注在她因为这个姿势格外凸出了曲线的臀部上,“伯蒂,伯——蒂——”
她发音时甜蜜地探出红润的舌尖,像是一条蛇正不怀好意地用舌头捕捉周围是否有猎物的气息。
但她的色又那么天真,天真得令伯蒂几乎要为自己的怀疑和警惕心生愧疚了。
“我喜欢你的名字。我喜欢弹舌音。”诺玛快乐地笑起来,“你可以叫我贝克,我喜欢被人叫我贝克。”
伯蒂难以掩饰讨好地说:“因为贝克有弹舌音,对吗?”
“嗯?不。不不。”诺玛用一种恍如梦中的语气说,“因为他喜欢叫我贝克。他说贝克能让他想起一些美好的过去。我喜欢他念‘贝克’的发音,他有一种很动人的腔调,极其特殊的腔调……”
伯蒂想也没想地问:“亚度尼斯?”
“噢,这也是他惯用的名字。”诺玛心不在焉地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叫莱昂纳多……莱昂纳多·桑西。他说他是意大利人。”
伯蒂并不相信教官是意大利人,他认为教官根本就不是人。
但教官身上的意大利风格也相当惹人注意,那主要表现在审美方面,教官的衣着和首饰总在细节中展示出惊人的柔美典雅,仿若中世纪文艺复兴时期的贵族。
他甚至见过教官穿那种诡异的男士丝袜。
仔细观察的话,教官的长靴也是相当诡异的高跟靴。教官本来就很高了,穿着高跟靴更让人难以直视。
更别说那些有着细小或宽大褶皱装饰的内衣,有着泡泡袖、羊腿袖、莲藕状袖的丝绸衬衫;还有那些带复杂的珍珠刺绣,镶嵌了金线银线,甚至还有夸张的大翻领的鲜艳外袍……
私下里,几乎所有接受训练的人都认为教官的性取向绝对是男,这就使得他们很难不在训练中想入非非。
伯蒂恰巧是很少见的,不认为教官是基佬的那群人之一。
他当时还没把教官往不是人的方面去想,他当时只不过觉得教官是个欧洲人而已。
诺玛的色带着热恋般的全情投入,而意识到诺玛对教官的情愫后,伯蒂的大脑总算清醒了几分,他试探着问对方:“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谁知道呢?我一直都住在这里。”诺玛对这个问题表现得相当漠然,“我不关心时间,时间的流逝在这里没有意义。”
她直起身体朝前走,这里四下无人,之前那个出鬼没的伊薇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伯蒂犹豫了一下,居然没胆量一个人留在这。
他紧跟上去,继续和诺玛打探情况,不过他决定先从了解这个妙的女人开始。
“你要去做什么?”他问,“我是新来的房客,对这里还不太了解,如果你不介意……”
“我要去拿我定做的帽子。”诺玛说,“你可以跟着我一起来,没关系,我不介意。要让我一个人把东西搬回来还有点麻烦呢——我猜这就是我会遇到你的原因,伯蒂,我就知道他不会让我遇到什么麻烦。”
考虑到教官的性格,伯蒂不得不承认也许诺玛说得对。
“总是会发生这种事吗?”他不由好地问,“你需要有人帮你搬帽子回来,就会遇到别的房客?”
“住在这里的房客非常多,伯蒂。”诺玛发出一阵笑声,“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对帮助一个柔弱的女士毫无兴趣,所以,如果暂时没有乐于助人的新房客住进来,我一觉醒来,就会发现帽子都好端端地摆在我的衣帽间里。”
伯蒂听懂了。
他先前觉得诺玛对教官是单相思。
但现在他认定这两人绝对是有一腿。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跟着诺玛往前走,同时认真地记下了周围的方位。诺玛走的路和之前他进来时走的路完全不同,宽阔的走廊前方暗沉一片,走进去时的感受像是走进了雾中。
这突如其来的想象让伯蒂感到汗毛倒竖,他忍不住和诺玛靠得更近了些。
“你在害怕?”诺玛瞟了他一眼,“不用这样,伯蒂,你太紧张了。不会出什么事的,放松一些,你要相信这里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除了这里的主人,谁也不能伤害你。”
伯蒂干笑着擦拭额头上的汗迹:“如果这里的主人允许别人伤害我呢?”
“噢。”诺玛同情地说,“有这个可能。但如果他允许了,你紧张也没什么用。何不放松一些,忘掉可能发生的悲剧?”
谢谢,这句话真的对伯蒂的情绪有很大帮助。
他在心中哀叹了一声,终于彻底地明白了他在这里毫无用处这个事实。之前他一直在竭力抗拒它,然而一旦接受,抛开那些恐惧和担忧竟然轻而易举,就好像他原本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这么做似的。
“我们到了。”诺玛轻快地说。
伯蒂没太搞懂他们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他们所做的全部就是穿过漫长的走廊,将自己完全浸没在淡淡的灰雾中,而后等他回过,一晃眼,就发觉自己正站在一座考究的小建筑前方。
仿佛他之前并不是跟着诺玛朝前走,而是乘上了火车,在靠着窗的位置上小憩了片刻。
现在火车停下了。
伯蒂决定不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比如他明明记得他们只是在长廊里走来走去,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教官的房子本身,但他们现在却站在另一座房子外面,头顶是明亮的天空,空气中还飘散着各种各样的香气,像是很多种香水混在一起……
“除了帽子,我还定制了几款香水。”诺玛却很满意的样子,她陶醉地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新的香味。”
伯蒂一声不吭,又感到一阵难言的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诺玛关于香水的话。
他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这栋建筑上,它看上去有种充满宗教感的邪恶,尽管整个建筑上并未使用任何带着暗示意味的装饰或者雕刻,那暗红发黑的主色调和峭壁般嶙峋的墙面,依然使人感到扑面而来的不详。
如果不是有诺玛打头阵,伯蒂绝不会独自走进这样的建筑。
“伯蒂,别这么紧张。”诺玛注意到他紧绷的肩背,她被逗得发笑,“你在害怕什么呀?还是你以前的罪过莱昂,害怕被他捉弄?”
“你是说亚度尼斯?”伯蒂还没习惯莱昂纳多这个称呼。
区别太大了,莱昂纳多这个名字在意大利常用到和约翰、汤姆相差无几,走在街上叫一声可能有十来个人回头,亚度尼斯却罕见到生僻,伯蒂都没太明白教官是根据什么原则选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