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长臂一伸,按在她手臂上:“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言语间也该谨慎些,你们小姑娘家都好面子,珠珠只是要个奴婢,你这样说她,有些过分了。”
到底谁过分啊?
韩令芙一颗心直坠冰窖。
赵行永远都这么偏心。
明明那样清贵俊雅的君子,却老是会因为姜莞的事情与人冷下脸来,对着她这样的小娘子也会冷言冷语。
凭什么!
所有的好处都是姜莞一个人的。
“二殿下说的是,我记下了。”她说话时站起身来端了一礼,甚至转了脚尖方向朝着姜莞去做礼,“阿莞别生气,是姐姐失言了。”
谁爱理会她的赔礼道歉。
装腔作势的,这会儿心里恨不能上来掐死她,还要笑吟吟说这些。
不就是装柔弱无辜小白花,谁不会一样。
姜莞似吃了一惊,忙把膝头一偏,略想了下,心里再不情愿,也还是站起来把方才一礼还回去:“韩姐姐这就有些太郑重了,我也没有欺负你,你也没有欺负我,咱们就是说几句话,别给我行礼呀。”
她话音落下才又去嗔赵行:“二哥哥别把话说这么重,韩姐姐是水晶心肝儿的琉璃美人灯,你吓着她了。”
赵行扶额,只想平息小姑娘的冲天怨气,却根本不想理会韩令芙,索性不理这茬,以眼示意她好好坐着,跟着问她:“说了这些话,这丫头你还要不要了?”
第章 以退为进
赵行送了姜莞回绿腰,韩令芙总算有了一回眼色,没有再跟上去。
横云是个见事极明白的丫头,原来是从一开始便如此。
在今后未知能否升发和跟着去伺候姜莞这二者之间,她虽有过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赵行见小姑娘笑容明艳,就知她心情大好,在绿腰月洞门外揉她一把:“去歇一歇,外面冷,别乱跑了,一会儿人来了有你热闹的。”
姜莞说好,歪头仰脸对上他:“二哥哥跟人说话可真是不留情面,韩姐姐肯定要伤心了。”
可她哪里有半点心疼韩令芙的样子。
赵行无奈,拿她没办法,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可没法子了,她话说的重,我是怕你伤心。”
果然小姑娘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听了这话才肯老实,挥挥手目送他走,才转身进了绿腰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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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不到半个时辰,行宫里的人多起来。
姜莞懒烦见着韩令芙,所以窝在绿腰不出门。
外面小丫头打了厚重的毡帘进来回话:“姑娘,周三……”
“我来便来了,还要通传的?你们家大姑娘可真是越发金贵了。”
小丫头一句话没说完,清亮悦耳的声音先穿透毡帘飘进来,紧跟着一红衣少女踩着轻快的步伐进得屋中。
那少女生的粉腮杏眼,眉宇中又有三分英气,红衣蓝裙,一身花团锦簇的热闹,像极了她这个人。
进门的正是姜莞闺中密友,鸿胪寺卿周家的三姑娘周宛宁。
幼时她与姜莞二人可称得上狐朋狗友这四个字,一起打过架,一起摸过鱼,交情硬得很。
姜莞见她便笑了:“就你没规矩,进人家屋子都不等通禀,横冲直撞的。”
周宛宁背着手摇头晃脑也不上罗汉床,扫见这屋里一张新面孔,咦道:“这就是你跟二殿下讨来的那个小宫女吗?”
姜莞眉心微拢,困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横云的?”
说起这个周宛宁小脸一垮,什么明媚颜色都不见了踪影:“我们来的时候去见二殿下,韩令芙也在,郎君们留在屋里说话,我们就出来了。
韩令芙眼眶红红的,就有人问她,她在那儿说什么她言语之间失了分寸,左右你要个小宫女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深以为那些话伤害了你,很是过意不去。”
周宛宁是真觉得恶心,扭脸儿啐了两口:“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讨了个行宫当差的宫女,二殿下为了维护你斥责了韩令芙。
方才那几个不知好歹的还在那儿说呢,二殿下素日里那样温文尔雅,竟然为了你这样说韩令芙,实在有些过分。
她又要充好人,一味往自己身上揽责任,说不怪二殿下更不怪你云云。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又懒得同她吵,就辞过来找你了。”
姜莞面色沉沉,原本挂在脸颊的淡粉色也被她周身肃冷融了去。
周宛宁看她生了气,撇撇嘴:“她一向这样,装的无辜可怜,错都是别人的,你也别生气了,今年跟她一起来汝平,算我们倒霉。”
这本来就是韩令芙作怪才闹得事大,根本是她自己嘴欠,还要叫人家都觉得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凭什么要认倒霉?
况且赵行是不是清隽高雅之姿,岂容得她们置喙议论?
姜莞黑着脸叫长宁:“我妆奁匣子里有一支凤穿芍药的赤金红宝石步摇,你拿着去找韩令芙,当着众人的面给她,说我给她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