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贵人面色一凝,连声请罪:“您说的妾记下了,必定好好保养自己,不叫公主跟着悬心。”
她一贯都是如此的。
早些年在王府里的时候,除了郑皇后屋里,晋和帝那儿都不肯去。
但孙贵人是先太后拨到王府去的人,体面还是有,晋和帝时常也会跟她说上几句话。
她从那时候就是这样。
动辄请罪,做小伏低。
却不招人讨厌。
“郑氏娘子和阿月的事情,朕都听皇后说了。”
孙贵人心下咯噔一声,猛地抬头看过去,正对上晋和帝一双深邃眼眸。
她心里更慌,忙又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官家,公主年轻,性子或是不大沉稳,在外头同郑家娘子们一道玩的时候,总有个……”
“朕不是来问罪的,你也不用替阿月告饶。”
她一开口,晋和帝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无声摇头打断了她:“阿月是朕的掌珠,你也不要总这样拘着她。
二郎私下里跟朕说过几回,你这些年没少在阿月耳朵里倒腾那样的话。”
他才说完呢,见孙贵人做的是要起身的举止,一摆手:“朕说了,今儿不是来问罪的。”
孙贵人就抿紧了唇角:“妾只是不想节外生枝,徒惹是非……公主金尊玉贵,妾却不是……”
她声儿软,面皮更软:“妾能服侍官家圣人一场,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是平白累得公主不好。”
“你自有你的好处,朕心里清楚,皇后也看在眼里,这都二十多年了,你也用不着说这个。”
晋和帝低叹道:“朕思来想去,你这个贵人位分还是生阿月那年晋的,一晃眼也过去快十三年了。
这几年阿月慢慢大了,朕跟皇后给你妃位待遇,但终归名不正则言不顺。”
“官家……”
“你也不用推辞。”
晋和帝又打断她:“前头几年你推了多少回,朕不是也没再提过?
阿月近些时日受了不少委屈。
你这个位分也确实太多年没有挪动过。
再过几年阿月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是她的生母,总在贵人位分上不合适。
朕想着,先晋个妃位,份例待遇比照着夫人位分来,过几年阿月出降,再给你晋夫人位,顺理成章。”
他要是这么说,孙贵人就真不知道要怎么推辞了。
而且这回看他这架势,是铁了心要给她晋位分的。
又说阿月受了委屈。
是拿她的位分在弥补阿月。
可同时也是在打郑家的脸。
这必定不是跟圣人商量后的结果。
孙贵人心里没底。
她犹豫了好久:“官家跟圣人商量过吗?”
晋和帝面色微沉:“要不你去含章殿问问皇后?”
孙贵人连连摇头说不敢:“妾就是想着……”
她捏着自己指尖,又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她怕郑皇后找她麻烦?
说她不敢?
那又是另一番说辞。
倒显得皇后是心胸狭隘之人。
说不定官家当场就要翻脸。
孙贵人深吸口气,只能被迫接受了:“官家是为公主考虑,妾不敢再做推辞,全凭官家安排。”
可是临了了,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引起晋和帝的关注。
晋和帝本来都要起身走人了,见状又不动声色坐回去,问她:“你有什么话只管说。”
孙贵人咬着下唇,还是犹豫。
也好在晋和帝看在赵曦月的份儿上对她总算多些耐心,便等着。
她的确是想了很久,才试探着开口:“官家要这样晋妾的位分,妾心中欢喜,感念官家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