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广微微一怔。
自然不是的。
他们这些人,谁不是胸怀家国天下,为着保家卫国,固守河山,才提枪上阵去厮杀的呢?
“将军的意思我明白,可这个事儿怎么能算在将军……”
“老梁。”
姜元瞻淡淡叫他,倒是心平气和的,抬眼去看他,又几不可见一摇头,示意梁广坐下说话:“什么是三军主帅?我知道你是为我不平,但这种话没必要说。
都是自家兄弟,同生共死过来的,你带着头替我抱不平,底下的弟兄们就更会如此。
这对我就好了?
战火纷纭,狼烟四起时,上了战场,咱们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可回了盛京,君君臣臣,就得记得君为臣纲四个字。
官家说我错了就是错了,说我没错,我才没错。
再说了,我是主帅,这次押解宇文是昶回京也是以我为首,既然出了事,怎么能说与我无关?”
他这么说,梁广又不是不明白道理的人,就不吭声了。
在南苑的时候,三军之中以姜元瞻为首,听他号令,以他为尊,大家都习惯了。
现在要回盛京去,其实一时之间难以转变。
他们是行军的莽撞人,也不在朝为官,好些人情世故其实真没那么分明。
这都被点透了,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梁广连叹气都没有,因为确实没必要。
姜元瞻看他不说话了,略略松了一口气,然后才问他:“刘全辛都处置妥当了?”
梁广点头说对:“遗容整理的很干净,也给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按照咱们大邺的习俗来说,死者为大,要入土为安,反正他现在已经不在了,还是叫他走的体面些。
说是等入了曲阳县,再做别的安排。”
姜元瞻嗤笑:“他也配入土为安。”
南苑前线战死的那些同袍,又有几个是能够入土为安的?
要不为着给朝廷发落处置,他抓了宇文是昶的时候,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
要刘全辛充做这好人。
梁广闻言也无奈:“他那人……将军要安排咱们自己人私下里再去调查南苑王的死因吗?”
“当然要查。”
姜元瞻啧了声:“等入了曲阳咱们拿到那个下毒之人的基本情况之后,你找两个机灵些可靠地,四处走访,暗查就行了,毕竟是刘全辛的地界儿,也别大张旗鼓的去查,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一口呢。
他是肯定有问题的,但你明面上去查,人家都敢明着告诉我昔年是成国公府举荐的他,他能让你查着什么呢?”
梁广眉心一拢:“他真这么说的?”
“他的底细我阿耶多少也知道一些,就算他不承认,我去信问过也弄明白了,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姜元瞻说起这些反而提起了些兴致:“足可见刘全辛实在是个聪明人,想抓他的短处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他背后还有高人指点,替他扫平那些障碍,所以你得谨慎些,也机灵点儿,别老那么莽撞行事,记住了?”
第29章 没法善了
宇文是昶被暗杀的消息送回盛京前后也只用了三日。
福宁殿内的气氛压抑的不得了,凝重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韦存道在,顾怀章也在。
赵禹兄弟几个当然也在的。
还有兵部三五官员,以及枢密使府中几个得脸上得了台面的属官。
晋和帝面沉如水,铁青一片。
赵行去看赵禹,赵禹却几不可见冲着他摇了摇头。
赵奕站在旁边儿抿着唇角,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后来还是顾怀章先横跨出来小半步:“依臣所见,宇文是昶押解回京也是死路一条,如今只是死法不同,但他这条命横竖是留不下来。
只是这件事情的背后还有什么样的内情,耐人寻味。
且南苑是降而复叛的,官家心里难免生气。
偏偏他一死,官家为彰显国威与天家宽厚,总不能再把他拉出来鞭尸惩处,南苑叛乱一事,至此就只能全都揭过去。
至于说元……姜二郎,他平乱有功不假,然则押解宇文是昶回京,看管不利,这的确是他的问题,罪责难逃。
臣以为,等他回朝,官家要是心里实在气不过,便重重责他一场,丢去西郊大营做个小小兵卒,摸爬滚打的,也只管随他去,连南城兵马司的差事也不要再叫他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