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查查刘全辛。”
姜元瞻侧目过去,定睛看他,继续交代:“刘家往来账目咱们很难拿到,但是这些年,或者说这数月之间,刘家有没有不义之财。
包括刘全辛的亲眷,刘夫人母家亲眷,与刘家息息相关的那些亲戚们,全都要查。”
梁广面露为难之色:“将军,这调查起来多少有些难度,主要是要查的事情多,咱们手底下这些弟兄们,上阵杀敌一个个都是好手,可下了战场,放到这些事上,就不是人人都中用了。
真要把将军交代的这些一一调查清楚,是肯定要花费不少时间的,具体得多久我也说不准。
可是眼下京城里还等着将军回去回话,咱们在曲阳县不好耽搁太多时间啊。”
姜元瞻说知道:“你且去查,三五日时间还是耽搁得起的,查出多少算多少。”
他这样子说,梁广总不能再跟他哭为难,便点头应下来,又想着时间紧任务重,不敢与他闲话多聊,匆匆起身出了门不提。
等他走了,姜元瞻才吩咐身边长随小厮:“你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悄悄入城,别让人发现你,回去告诉大兄,让他调三五个人来供我驱使,再让他去回禀舅舅和姑父,告诉蜀王也可以,曲阳守军刘全辛,让他们好好调查调查,还有十四年前徐将军身后,徐家到底还有哪些后人,朝廷又都做了什么样的安排。”
圆脸小厮把他的话一一记下来,然后才跟他说:“二郎先前呈送邸报,报的是重伤,家里头要是问起来……”
姜元瞻哦了声:“你回家先去见过阿娘,与她回禀一声,说我无碍,一切等我回京之后再与她面禀,余下的阿娘也不会揪着你不放非要追问。”
小厮才又颔首:“但奴才在京中不算脸儿生,盛京城门入夜之前就关了,万一给人瞧见奴才回京怎么办?”
他也不是不机灵,但凡事总有那个万一。
更何况现在是不知有多少人躲在暗处盯着他家二郎,等着抓二郎错处。
他会被人发现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姜元瞻并不是很放在心上,摆了摆手:“你只是先回京传信,就算被人发现也没有什么妨碍,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才叫你小心点儿,别让人认出来,悄悄地进城,你用不着担心这个,真在外头被发现,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我的伤情有所好转,得我的话,先行快马加鞭回京到阿娘面前回话,好叫阿娘安心的,那些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他又想了想:“你只管回,京中无论有什么,都还有蜀王在,外头的人也翻不了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30章 休息(一更)
十月十三,姜元瞻率部回京。
因当日对外宣称他负伤病重,如今也并未率大军回朝,是以入城时候就没有那样大张旗鼓。
临近黄昏时分,一队人马进了城,直奔宫门而去。
既回盛京,自然不会身披铠甲,也不可能手持佩剑往宫城方向。
梁广军阶不够,姜元瞻叫他领着手底下的兄弟们持他手令先去了西郊大营,没有跟着入城。
而刘全辛是十几年没有机会入京觐见的人,此刻难免显得紧张。
他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目光有意无意投向左前方负手而立的姜元瞻。
姜元瞻不是察觉不到身后视线,懒得理他罢了。
约莫有两盏茶的工夫,李福掖着手快步迎来。
姜元瞻见是他,整了整衣衫,面上不见半分倨傲。
“小姜将军一路辛苦,官家说今日就不见了,前些日兵部接到的邸报上说将军负伤,国公府上下无不忧心,官家的意思叫将军先行家去,见过国公夫人,也往郡王府与枢密使府去各自问过安好,明儿散了朝后,会传召将军入福宁问话。”
李福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客气的,眼角余光瞥见姜元瞻身后的刘全辛,也没多看,径直又说:“刘将军先往西郊大营安置下来,若有什么,官家也会一并传召。”
刘全辛实则不过草莽出身,得算是机缘巧合,才能有今天地位。
晋和帝能顺口想起他这一句,他心下已经相当感恩戴德,哪里会觉得什么差别待遇,生出落差感来。
于是在姜元瞻还没开口之前,先顺着李福的话应下来:“多谢内官了。”
李福才正眼看他,打量了两眼后,倒也还算客气:“刘将军赶路奔波也累了,先往西郊大营去安置下来吧。”
刘全辛又去看姜元瞻,发现他仍然没什么反应,略想了想,心下了然,拱手做过礼后,又朝着宫中方向拜一礼来,才转身离了宫门前不提。
等身后脚步声渐次远了,姜元瞻才低叹问李福:“官家还有别的话要吩咐吗?”
“将军未曾率军班师,于礼制不合,官家说了,这些时日除去宫中传召,将军最好待在国公府中不要外出,南城兵马司那边也暂且不用去当值,等到大军还朝之前,将军再出城与大军汇合,一同进了城,这场战事,才算有始有终。”
这其中深意,却耐人寻味。
场面上的功夫,做与不做,看人罢了。
姜元瞻本不是私自回京的,先前已有密信呈送御前,且他单独押送宇文是昶那也是经过晋和帝允准的。
如今出了岔子,突然又说这个……
姜元瞻抿唇不语。
李福见他似有犹疑,浅笑着说无事:“将军就当官家心疼你辛苦,叫你暂且休息几日,既不用去当值,也不用应付外头那些人,将军还不乐得清闲?”
姜元瞻深望他,他也目光灼灼迎上姜元瞻视线。
“内官这样说,我便懂了。”
李福暗暗松下一口气:“这就是了,将军回来前两天,官家也已经传旨辽东,早过些天,国公爷也能回京了,到时候一家团聚,风调雨顺,都会好起来的。”
姜元瞻面上才有了笑容,又谢过李福两回,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