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刚才不让我跳下去?”
“……”
莫尹抽了下手,没抽出,又使了下劲,反复几次后终于把手从裴清手里抽了出来,他人滑落回轮椅,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长裤继续叠。
房间里陷入了安静,莫尹若无其事,手上照旧做自己的事,只当裴清不在身边,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才传来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
等到裴清离开的脚步渐远,莫尹停了收拾衣服的动作,看了一眼摊在床上的衣服,呼吸慢慢起伏,把手里的衣服直接裹成一团扔到了行李箱里。
当天傍晚,莫尹就带着行李箱离开了裴宅,司机送他下山入住了一家酒店。
酒店离裴家不远,环境很不错,设施很齐全,莫尹脱了衣服,靠着辅助设施给自己洗了个澡,焕然一新后推着轮椅来到房间的露台。
天已经黑了,夜风有点凉,莫尹深吸了口气,看向天边的星空。
自车祸发生以来,莫尹一直生活在裴家的监视与看护下,这是他第一次跳出那个环境,他感到一丝陌生又感到些许的轻松。
也许忘记一切、重新开始才是最漂亮的报复。
莫尹摸了摸自己毫无知觉的大腿。
残废又怎样?他就算是残废,也未必就不能获得好的人生,过没有裴氏兄弟,没有29,没有怨憎的好的生活……
今天晚上没有裴清缠着他,莫尹却依旧失眠了。
同样失眠的还有身处裴宅的裴家俩兄弟,裴明疏在书房抽了一夜的烟,裴清则将莫尹房间里的东西全砸了一遍,最后躺在了那张床上,一夜没有合眼。
第二天早上,天刚一亮,裴清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鬼话,全都是鬼话。
他拉开门回到自己房间去找车钥匙,没有找到,他立刻急匆匆地下楼。
“我的车钥匙呢?”
裴明疏手指间夹着烟送到嘴唇边吸了一口,淡淡道:“我让人收起来了,”唇缝间溢出一点烟雾,他道:“我不准你去找他。”
“你有什么资格限制我的行动?!”
裴清双手重重地按在书桌上,喘着粗气道。
“资格?”
裴明疏抬起眼,“你别忘了,老丁抽出来的东西足够你在里面待上好一段时间,我现在去报警,马上限制你行动的人就不是我了。”
裴清手掌慢慢握成拳,一夜没睡的眼中布满血丝,“你放弃是你的事,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跟他在一起!”
“你想跟他在一起,他想跟你在一起吗?”
“我不管——”
“裴清,你总是在家里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但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所以,在我面前收起你的任性!”
“好,你终于不再装模作样了,说心里话吧,你从来都瞧不起我,对不对?”
“没错。”
裴明疏道:“我的眼里从来就没有你。”
裴清不怒反笑,“我一直都想跟裴家撇清关系,既然这样,我们也别再演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从今天起,我跟裴家再无瓜葛,我现在自己走下去,我走也要走到他的身边。”
裴清甩开手,径直要离开。
手指间的烟快要烫到皮肤时,裴明疏提起烟碾在了烟灰缸里,他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大门口的安保。
安保接了电话,“大少,有什么吩咐?”
裴明疏没有言语,安保又追问了一次后,他才道:“没事。”
电话挂断。
裴明疏握手机的手缓缓垂下。
片刻之后,有佣人上来,焦急道:“大少,二少走了。”
“我知道。”
裴明疏沉默片刻,“让老陈送他。”
佣人应声下楼。
裴明疏垂下脸。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嫉妒裴清,同样的感情,他却无法像裴清那样肆无忌惮不顾一切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他却不能。
分开、放手……是最好的结果。
双手撑住额头,裴明疏闭上眼,脑海中一幕幕闪现与莫尹相处的点滴,额头滚烫。
裴清曾说他之所以能这样冷静,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地爱过莫尹,就连莫尹也曾迷茫地看他,认为他对他不如裴清那样痴迷……
因为裴清一无所有,所以裴清的心意便毋庸置疑,那是他仅剩的东西了,他将自己仅剩的东西也给了莫尹,莫尹便从不质疑。
至少,他也想让他知道……
裴明疏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