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是在取笑她吗?
薄栖站在那里,片刻后,他学她的样子蹲下来,盯着她的眼睛,“和薄栖哥哥结婚,是个丢人的方向?”
“什么?”
鹿之绫怔在那里,随即有些慌,“不是,哥哥,我没有说你不好,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最好看最厉害的,比我优秀太多了。”
这社死着社死着怎么还误伤了。
她真没那么个意思。
看着她着急澄清的样子,薄栖深色的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很快,若有似无。
他依然耐心,“那为什么一整晚都不敢抬头?”
“五岁就想着结婚养孩子……太早熟了。”
鹿之绫道。
长辈们总喜欢拿这个事来揶揄她,她都麻了,但今天正主在,她就特别特别羞耻。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蹲在家族树前。
路灯的灯光幽黄温暖,在墙上隐隐绰绰地投出两人的身影,仿佛伴着家族树生长……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薄栖道。
“……”
鹿之绫不解地看向他,什么意思她不明白?
“之之,你有没有想过,你明明有自己的热爱、兴趣,也为之努力,为什么还是觉得自己没有方向?”
“不知道。”
鹿之绫抿了抿唇,眼中有些黯然,“所以我才特别羡慕你和大哥、二哥他们,你们都有能为之追求一生的目标,比如哥哥你,你的目标是薄家,所以你十岁就进出财团,我大哥说你开窍得比他早多了。”
听到这话,薄栖盯着她低笑一声,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鹿之绫没看明白他这个笑。
她还没问,薄栖便先开了口,“开窍最早的是你,你五岁时就找到了自己要的方向,只是时间一长,你开始否定它。”
“……”
鹿之绫恍然。
“你有很多爱好,也会去做很多你感兴趣的事,但那些能燃烧你的努力、热情,燃烧不了你的生命。”
薄栖盯着她清澈的眼睛,“如果有一天,有个特别好的深造机会,但需要你出国离开家人……”
“我不去。”
鹿之绫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个答案在薄栖的意料之中,他的情没有任何变化,“我知道,因为之之从小最想要的就不是长大成为一个多有成就的人,而是要一世不变的温暖。”
“……”
鹿之绫呆呆地看着眼前英俊的年轻男人,他的双目深邃,似漫漫夜空,漆黑却温柔,就这么一点一点,慢条斯理、温和坚定地将最真实的她讲述给她听,在她的生命里注入豁然开朗的光……
他说她不是早熟,她只是在很小的年纪就明白了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所谓要老公要养小孩,是她急着想定下自己未来的方向,她对未来的期许,就是温暖,很多很多不会变的温暖。
确实,比起将来要去从事什么职业,做些什么事,她更想要守在自己的家人身边。
永永远远守着。
鹿之绫近乎是崇拜地凝视他的深眸,看了很久才小声地道,“那我这样的理想是不是有点没出息?哥哥你十岁开始就进财团努力,将来必定能游刃有余地继承家业,这样的方向和努力才不凡。”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的方向是继承家业?”薄栖道。
鹿之绫有些惊讶,“不是这个是什么?”
他十九岁,九年工作经验。
她起初还以为都是薄叔叔逼的他,后来听雪阿姨的意思,不是这样,都是他自愿的,所以她和家人都觉得薄栖给自己定好了这条路。
“和你一样。”
薄栖盯着她的眼睛道,目光格外幽深。
鹿之绫怔怔的,随即笑起来,“你在安慰我啊?”
“没有。”
“……”
鹿之绫看不穿他深邃的眼,但认定他是在安慰自己,便道,“好啦,我不难受了,这个方向没什么不好,要守住身边的温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对吗?”
也是需要她为之努力一辈子的。
“嗯。”
薄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