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听着她的话,片头看了眼方氏,见方氏脸色淡淡的。
赵幼澄也不理会他们夫妻的眉眼官司,引他们进了书房,转头问:“裴大人,表哥还是喝红茶吗?”
赵善易赶紧说:“自然,我可是给你九叔夸了你的好茶。”
赵幼澄也不觉有什么,只说:“茶无高低,只不过是各凭喜爱。九叔还没尝过我这里的姑苏的茶。”
赵恒也说:“那就都尝尝。”
赵幼澄好看他一眼,他只比她大十岁,却此刻牵着赵诚。
西院还没有收拾出来,她就把人领到书房了。书房占了三间,赵恒一眼就看到书房南间的藏书,他阔步过去看了眼,问:“这是你父王的藏书吧?”
方氏有些不尴不尬,被章嬷嬷请着坐下了。
除了方氏,赵善易还没进过她的书房,也觉得新,站在那里看着墙上的画。
裴岘站在西窗下的书桌前,看着她桌上散开的笔墨。
赵幼澄跟着赵恒介绍:“是,这些都是我从姑苏带回来的。”
方氏夸道:“阿鲤也是爱书之人。”
她听得笑起来,“我疏懒于学问,先生都拿我没办法。”
逗得赵恒笑起来,他看了眼墙上的画,惊艳问:“这是你画的?”
赵善易接话:“殿下这回问准了,阿鲤的丹青十分了得。”
而裴岘独自翻开书桌上散开的书稿,看到了底下那张她写的字,诗句气势恢宏,如男儿一般,字迹洒脱自然。
他总觉她在藏拙,不论是学问还是书画,总是不肯露于人前。聪慧又狡黠,有些机敏,但赵善易说的她算计周聿昭的事,他是不信的。
赵恒评价她的画:“初成气象,若是能潜心学,必定自成一派。”
方氏听的好,也起身过去看墙上的山水画,她有些惊讶赵恒的夸赞,毕竟赵恒在书画上面也下了功夫的。
赵幼澄谦虚:“九叔谬赞,我自小顽劣先生说我丹青胜在心思巧,不在功夫深。”
赵恒却说:“就在这个‘巧’字,天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强求不来。你父王一笔好字,你母亲丹青十分了得。可见天赋都传给你了。”
赵幼澄听得不知为什么,觉得赵恒对父王有种莫名亲近。
要知道皇祖母当年对其他孩子都十分冷淡,都知道九叔是陛下看顾长大的。按理说,皇祖母和父王是一个整体。
裴岘听了后,反而拿过书将书案上的字遮住,什么都没说。
章嬷嬷已经指挥女婢们煮了茶招呼:“殿下,茶好了。”
几个人这才坐下。
赵恒问了一些赵诚的学业,他答得可圈可点。在这位并不认识的叔叔面前,丝毫不怯。他一直都站在姐姐身边,小小年纪很有气概,赵幼澄对他答不上来的问题也不问,对他答得好的地方也不夸赞。
仿佛只是寻常聊天。
赵恒看着姐弟心里惊讶,面上笑着说:“你们入京的时候我人在外地,昨日遇见安成才知你们住在太微宫。”
赵幼澄也客气:“九叔公事繁忙,该是我领阿弟登门拜访,是我的失礼之处。”
方氏被她说的面上有些下不来台,赵恒不知道,她在京中是知道的,赵幼澄几次凶险,年底才好些了。宗室中的人都打发人到太微宫看望过赵幼澄,但她并没有理会过这姐弟两。
只是这会儿也说不出来了。
赵善易尝了口茶介绍:“阿鲤这里的茶不错,你尝尝。”
赵恒尝了口,他偏爱贡茶,偏爱清爽微苦的味道,但这茶也不错,方氏却很喜欢,正要开口,却见裴岘问:“宋岚这几日来过?”
赵幼澄看他,眼在问‘你怎么知道。’。
他也不答,只管喝茶。
“师兄来过一趟,只是在永嘉寺和韩先生求教学问,我不曾过问。”
因为上次她写信求到裴岘那里,赵善易出手将殴打刘彰那人教训了一通,具体怎么教训的她也不清楚,只知道对方不过是勋贵姻亲,家里颇有钱财,倒是会仗势欺人。
裴岘那边也没隐瞒和两位师兄说是她的主意。
宋岚来看过她几次,没有提对方,只说刘彰最近倒是得意了很多。
赵幼澄知道没人欺负他们,也没再过问。
赵恒今天来是为了看小辈,他以为两位小辈日子过的肯定有些不如意,或者是定然哪里有些困惑,他作为长辈也能教导一二。
没想到这里比他府中都规整,赵幼澄已经有长公主的风范,赵诚更是进退得宜,不卑不亢。
阿鲤有一笔好字,藏书万千,丹青了得。赵诚的先生韩大人当初是他父亲的老师。
永嘉寺中文学馆藏书更多。
赵诚早已独居在那边,坐卧起居都是小厮内官服侍,毫无骄纵之气,也无颓然之相。姐弟两人安居自乐,做事很有章法,让他准备好的话一句都没用上。
当年太后娘娘的威严,他是见识过的。没想到这姐弟两丝毫没受影响,只管遵从父皇当年的遗命,做富贵闲人。
他不信姐弟两年纪小小,就有此智慧,心中还在感叹也不知道宗室中哪位长辈的功劳。
裴岘知道赵恒对赵幼澄有怀疑,她有时候做事实在不像是十六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