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表演里,路音必须是主导者,否则,就会像前两场试戏那样,彻底垮掉。
但是,冉印当然不?会轻轻松松就把主导权让出去。
试戏开?始,他就抢先一个箭步,走?到了中心位置,桃花眼轻轻眨动,显出一种晶莹剔透的少年气。
明明早就脱离了那个阶段,但是这个人饰演起?少年人,却丝毫都不?觉得违和,甚至比绝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孩子,更?显得清澈纯净。
简直一眼就能让人想起少女时代,那些懵懵懂懂的心动,还有愁肠绕肚的情思。
之前第一个女演员,就是因为这一瞬间的心动而进退失据,乱了方寸。
但是很?可惜,这一招在路音身上没用。
她没有自己穿越前的记忆,也压根不?记得,自己少女时代?有没有这么一场盛大的心动——不过大概率是没有的,她觉得按照自己的性格,分数和成绩,可比那些无聊的男生有吸引力得多。
至于什么害羞和辗转反侧,对不?起?,实在是想太多了。
看到突然靠近过来的少年,她连眼都没有给一个,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她可能也接受到了少年热烈的情思,又?或者没有,但总而言之是完全不?在意的,就像一点灰尘,轻轻就被她的手抹去了。
这里是她的主场。
年轻的女邻居还在专心的晒自己的被单,虽然是在室内的无实物表演,但仿佛阳光真的在亲吻她的脸,风也在她的发间勾连不?去,凭空间似乎真的出现了一条雪白的被单,顺着?阳光和清风慢悠悠的晃动,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气味。
而那个俊美少年的懵懂暗恋,不?过就和阳光还有风一样,是她的点缀而已。
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自觉就从少年那张俊美的脸庞,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包括冉印。
他自己也不?明白,面前这个女人,明明长相上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做什么突兀的动作,就是轻而易举,抢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就像是回到了若干年前,教室里,他又?一次成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对路音来说,舞台就等于?讲台,表演也类似于?授课,无论是让观众沉浸于演员的表演和故事情节,又?或者引导学生游曳于?知识的海洋,两者之间其实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她的每一个小动作,每一丝表情,都是为了上课而服务的。
而学生,自然理所?应当,要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老师身上。
这才是顶级的舞台掌控感。
但冉印到底不是个容易认输的人,牙一咬,再往路音的方向逼近了一步,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种珠玉相撞的精致和诱惑,试图抢回这个曾经属于自己的主场:
“你好,我就住在你隔壁,我们之前见过,我叫褚安,你呢?”
他直勾勾的看着?路音,桃花眼极媚,既有属于?少年人的动人,也有属于成年男性的顶级诱惑。
使出这么一招,着实有点犯规了。
路音终于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非常清淡,浑不?在意,就像是看墙边一只老猫,路旁一棵杂草,一个毫不重要的陌生路人。
随即,路音的眼波流转,又?瞬间生动起?来,像是讲台上的老师,盯住了一个不太听话的学生。
她轻轻笑了笑,嘴角微弯,吐出了自己的名?字,那态度宛若高高在上的女王。
然后,她对着冉印勾了勾手指。
这动作是如此的漫不?经心,随意而慵懒,但瞬间,冉印觉得自己像是被猫盯上的老鼠,整条脊背都开?始发麻。
他不?由自主又?往前走?了一步,这一回并?不?是出于?主动,而是对方手上仿佛出现了一根无形的细丝,在操控着?他的行为。
又?或者像是上课的时候,因为走不小心被老师点中的学生,就算满心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的站起?来。
这下就连一旁的制作人也察觉到不对了:
“怎么回事,这场表演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从第一场试戏开?始,他就挺看好路音的,但看中的是这个演员的未来,却并?不?认为她现在,就能和冉印旗鼓相当。
但是和预测的正好相反,整场戏的操控者,竟然变成了路音。
她现在才是舞台上那个最迷人的主角。
冉印的一举一动,反而全沦为了陪衬。
“这是冉印在故意让她吧,”旁边的编剧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要不?然这幕戏,真是彻底演不?下去了。”
贺时鸣却显然有不同的想法。
“冉印是被她带入戏了。”
就真像是一个不由自主心动的少年人,对着?暗恋对象怦然心动,又?似乎觉察出了某种无法言说的巨大危险,可也无法逃跑,只能无奈把柔弱的脖颈亮给了心上人。
他的心上人对此却还不屑一顾,挑剔看了一眼主动献上来的祭品,扭头走?了。
逃过一劫的人,却忍不住露出被抛弃的失落感。
贺时鸣甚至忍不住激动的打了一个哆嗦。
没错,这就是他要的感觉,这部电影的灵魂,终于?找到了!
对戏结束好长一段时间,冉印还没有彻底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