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地时摔破的额头仍在流血,手上拿着不知谁给她的帕子,上面带着团团血迹,走过来时还下意识捂着胳膊的伤处,林启阴沉的脸色微微松动。
“钱婶,”看见她无事,何安然脸上露出喜意,只是想起之前的凶险,心情又有些激动。他摇头,声音中带着哽咽,“你怎么样,伤到哪了?”
钱婶也摇摇头,流着眼泪道:“没事,就是胳膊被这杀千刀的打伤了。不过,能保住条命也算咱们走运了。”想起之前的事,两人心里仍旧后怕,抓着手抽泣出声。
“启儿,何哥儿怎么找到你的?”林昭上前问道。
院里的众人也看向林启,几个拿着锄头、铁锹的汉子更是说道:“我们听见动静不对,拿着东西就过来了,只是来时,院子里只躺着钱婶与何安平,他们身上都有伤。我们料想着不对,赶紧把何安平绑起来了,等钱婶醒后,才知道何哥儿不见踪影了。”
村里人都知道何安然以前险些被何家几个懒货卖了,双方早就结怨,因此他们进来看见院子里这种情况,都猜到是何安平上门寻仇了。
只是听钱婶说,当时林启不在家,她自己也被何安平打晕,那大着肚子的何安然是怎么逃出去的?何安平身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大家都等着林启的回答。
林启正了脸色,先用冰凉的眼看一眼何安平,正要开口,却被怀里何安然抢了先。
他的声音低哑,说道:“他应该是早就起了歹心,在我家附近蛰伏着,今日林启出门没多久,他就打杀上门,将钱婶打晕过去。”
“我被吓懵了,只会躲,幸亏他是个跛脚,倒是没讨着便宜。后来,我寻着机会,给他浇了壶热奶上去,这才从他手中夺过了铁棍。我当时太害怕了,”说到这儿,何安然声音颤抖,手紧紧抓着林启胸前的衣服,“我就是打了他几棍子,然后他人就倒地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着林启才出门不久,赶紧追上去找他了。现在想想,我也不知当时怎么有的力气。”何安然垂下的睫毛轻颤,一脸惊惧。
众人看他害怕的样子,心中都生出怜意,猜测着他是被逼急了,生死关头拼尽全力,将何安平打晕过去了。
“到底还是动了胎气,我没走远,被他追上时,看见他……”林启接过话茬,艰难地说道,“他,情况不太好,我就带他去了隔壁村的赤脚大夫那儿,好不容易止住血,只是孩子……”
说着,夫夫两人的情带上悲痛,林启长呼一口气,说道:“大夫开了几幅安胎的药……”然后,就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可话中的意思,在场的人心中都已经明白了。
想到何安然眼瞅着就要生了,却遭着这事,众人心里都有几分不落忍。林昭更是心痛,看向何安平的眼恨不能将他掐死。
挨千刀的东西,八九个月的孩子,在肚子里都会动了,这是干的什么事,也不怕遭雷劈嘛,大家心里想着。再说,就他们一家对何哥儿干的事,怎么有脸记恨人家,还打杀上门了!
众人义愤填膺,林启先抱着何安然回屋,将人安置在炕上。
等出来后,看着不知何时到场的里正,林启说道:“赵叔,何安平都杀上门了,若不是安然机敏,今日恐怕……”
他停顿一下后,才接着说道,“这次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除了报官让县令大人主持公道外,我觉得咱们村也不该继续留下这等穷凶恶极的匪徒了。”
闻言,人群中何家族里的人骤然抬头。
“何堂兄他们都是好的,在村里向来与人和气,大家伙都看在眼里。可何家三房不一样,他们一家子一向声名狼藉,懒不说,何安宁以前还有些小偷小摸的习惯,就连现在,他们别的地方懒得去,可附近邻居却总少蛋丢柴,再留这么一户人家在村里,别说我,其他人恐怕也都得提着心。”
“所以,我想将他们兄弟逐出村。”林启说道。
何本家的人一听,不关他们本家的事,于是放下心来。心里再一琢磨,何安平与何安宁两个懒货,一直靠族里救济过日子,若只是一时还好,可这两个懒货根本就没点儿要劳作的意思,族里总不能管他们一辈子。
况且林启说的也在理,村里人这会儿都已被他说动了,他们没必要为这两个懒货说话。不然,日后村里若是丢点儿什么,恐怕还得算到他们头上。于是,一时竟没有人反对。
里正心里也早烦了那一家子,这次何安平又在他们村闹出这种事来,他都要跟着吃挂落。于是沉吟一下,也同意了,当下让人去何家把何安宁带过来。
至于何安平,里正想了想:“今日天色不早,去报官已经来不及了,先将何安平押至山庙,明日再送官。”还点了村里几个青壮汉子,让他们今晚去山庙看守着,免得何安平醒来后逃窜。
林启无异议,只是听里正嘱咐那几个汉子看好人时,眼睛看向何安平,心里若有所思。
那几个汉子拖着何安平正要离开,就见方才去找何安宁的汉子们匆匆忙忙跑回来了,一进门就喊道:“何安宁死了!”
死了?
众人一惊,就连林启也有些讶异,里正更是不敢置信地追问道:“何安宁死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气恼地“嗐”了一声。村里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若是被上头知道了,必要说他这个里正失职。
他想着,一面交代人将何安平押至山庙,一面匆匆往何家去了。
院中的其他人也想去看热闹,纷纷跟着他走了,离开前,几个与林启相熟的汉子还拍拍他的肩,说改日再来探望。
林昭则咬着牙,与其他几个汉子一同押着何安平去山庙,还交代林启:“好好照顾何哥儿。”
林启点头。
云哥儿也得到消息,红着眼睛赶来,将受伤的钱婶接走了,方才还挤满人的院子只剩下林启一人。
他凝望着山庙的方向,片刻后才回屋。
今日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何安然受了惊吓不说,还动了胎气,此刻闭眼躺在炕上,脸色如同白纸般苍白。听见林启进来的声音后,他才微微睁开眼睛。
“怎么还没睡着?”看见他困乏地睁着眼睛,林启上前握住他的手,又摸摸他的脸,问道,“进空间睡?”
空间有治愈疗效,正适合他休养,而且……林启眼一暗,觉得还是把他放在自己空间里最安全。何安然现在也可以自己出入空间了,自己在外头看着,绝对不会让人发现异常。
何安然没有拒绝,也知道想要平安生下孩子,少不了空间里的灵力帮助。
只是他强撑着睡意等林启,是有句话想对他说。
“若是何安平醒来胡说,那……”他担忧地看向林启。
“不会,”林启提提他肚子上搭着薄被,轻声说道,“他醒不过来的。”
何安然闻言,倏然瞪大眼睛。
第43章 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