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当二人飞至东海上空时,天雷才渐渐停住。银川撇了他一眼,身子一软,精疲力尽第地倒在梨霜怀里。
望着他满是冷汗的疲惫面容,梨霜心口漫起阵阵浪潮,酸楚又饱胀。
她深吸了口气,压住眼底的酸涩,朝不远处看去,见那边有一座仙山,云雾缭绕,清气充沛,便自作主张飞了过去。
落地之后,她将银川扶到一棵大树下坐着,用树叶舀了捧泉水给他。喝了水,银川干涸的唇微润了些,便运转灵力修复伤势。
梨霜不敢打扰他,走到旁边的石头上坐着。
微风拂过,吹得男子颊边的发微微浮动,浓密的羽睫掩在苍白的脸上,眉心微蹙,有种无形的破碎感。
凝着眼前的面庞,梨霜好似坠入了一汪湖泊,越陷越深。
过了一阵,她感觉脚上蓦然发凉,有什么滑腻腻的物体从她脚背爬了过去。她低头望去,顿时汗毛直竖。
是一条红斑青蛇,正嘶嘶第地吐着信子!
她生平最怕这种东西了,霎时间,脑中一片空白,本能地想喊叫,可刚张口,又生生咽了回去。
银川正在关键关头,她不能惊扰他。
怎么办,怎么办?
她手足无措,慌慌张张捏了个诀,却打偏了,青蛇尾巴吃痛,张嘴嘶出尖利的牙齿,猛地咬在她腿上。
梨霜闷哼一声,连忙捂住嘴,生怕惊扰了银川。
然而,银川依旧听到动静,眉心一蹙,睁开眼皮。他瞥了眼青蛇,眸底陡锐,挥出一道光刃,将青蛇斩成两截。
只运功疗伤之时,是不能分心的,这般打了个叉,他顿时气血上涌,又喷了口血。
梨霜大惊,忙跑过去,手忙脚乱扶住他:“帝君,你怎么样了?”
“笨!”
银川斜了她一眼,拉着她往地上一坐,话也不说,径直扒开她的裤脚,露出一截红肿的小腿。
梨霜脸颊骤烫,连忙扒拉他:“我、我没事。”
“这叫没事?”银川白了她一眼,强把她的腿架在自己膝盖上,弯腰吮吸毒血。
伴着一股刺痛,腿上传来微凉又柔软的触碰,她心头猛地一跳,好似被无形的手揪住了,越拉越紧。
男子低着头,墨发垂在两间,将他苍白的脸、嘴角殷红的血掩的若隐若现。
梨霜攥紧拳头,脑海里忽然涌现出昔年与他唇齿交融的画面,顿时口干舌燥,手心出汗,连忙撇开头不敢看他。
可眼角却时不时偷偷瞄他一眼,直到他直起身子,朝她看过来,梨霜心头一慌,像是被抓包的小偷,立即收回目光正襟危坐。
“三日之内,别碰水。”
耳畔传来淡淡的叮咛,梨霜下意识瞄了他一眼,连忙收回去,低下头语声柔软:“嗯。”
银川脸色疲惫,深吸了口气,编默然闭上眼眸,继续打座。
见耳畔再无声息,梨霜这才悄悄瞥过去,见他眉头紧蹙,脸色越发的白,她心头似被潮水淹没了,酸涩中夹着一丝痛意,心底深处有什么在无声无息地瓦解。
只银川抵御天雷时,已耗费了不少灵力,再加上刚才这一茬,灵力又去了大半,纵然他全力运转,伤势依旧未愈。
片刻后,银川眉头一颤,再度喷了口血。
“帝君!”梨霜连忙抓住他的手臂。
“无妨。”
银川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扶着树强撑着站起来,他朝四周看了看,举步往前走。
梨霜立即跟上:“帝君,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琼华宫。”
淡淡的话语,却令梨霜的猛地悬空。
琼华宫是琼华上的洞府,落梵又是琼华上的弟子,那她会不会正好在这?
只是越不想来什么偏就来什么。
当二人到琼华宫时,落梵正陪着琼华上下棋。她看到银川的情形,顿时脸色大变,匆匆迎上来:“帝君,你这是怎么了?”
“一点小伤。”银川摆摆手,朝琼华上望去:“上,本尊途径此地,想借贵府暂住几日,还望上应允。”
琼华上是一位女仙,生的端庄婉约,做道姑打扮。她摆了摆浮尘,笑意温然:“帝君大驾光临,乃琼华宫的荣幸,快请。”
于是,银川便留在琼华宫养伤。落梵原本下午就要离开,见银川来了,也就跟着留了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琼华上将银川安排在落梵对面的屋子里,中间只隔了个天井。
至于梨霜反而被安排在另一个小院里,离银川有些距离。
虽然梨霜并未放下之前的事,可银川到底是为了她才受伤的,加之吸、毒血一事,她心里的怨念已消散大半,便亲自去后山找了好几株仙草,准备熬了药给银川端了过去。
只那仙草上生了不少尖刺,将她的手扎的鲜血淋漓,但想着银川能快点痊愈,她倒不觉得痛了,当下满怀期待地守着药炉,待精华尽出,这才小心翼翼端去银川屋里。
然而,她刚进门,落梵就进来了,手里同样端着药,热气腾腾,药香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