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整天里她做过最英明的决定。
车开进了院门以后。司机在后面问她,“大小姐,这几只小猪怎么处理?”
“您拿回家吧,厚伯。”
简静有气无力地说。
她走到门口,把拎着的一双鞋拿给她家淑姨,“扔了,看见就晦气。”
淑姨接过来,一看哪儿也没坏,就是脏了点,喜滋滋地问,“小姐,你真不要了?”
“不要。”
简静像斗地主的女配音一样吐出两个生硬的字。
她家阿姨经常捡这些便宜,“那我拿去给我女儿穿了啊。”
“随便。”
简静挺尸一样瘫倒在沙发上。
冯瑜刚从厨房出来,交代阿姨把那盅燕窝淋上牛乳,端来给简静喝。
她坐到沙发上,简静趁便躺到了冯瑜的腿上,用一种再凄惨不过的语气,把今天的遭遇说了一遍。
简静仰着脸问她,“你们那个时候,也这么辛苦吗?”
冯瑜摸了摸女儿的头,“我在你这么大,早顶你外婆的班进了单位,年纪嘛小一点,大家都蛮照顾我的呀,有什么辛苦啦。”
她妈妈是苏州人,嫁来北京这么多年,平仄之间还藏着侬腔软调。
简静点一下头。
冯瑜拍拍她的屁股,“好了,起来把燕窝喝了,十分钟后开饭。”
“我去洗澡,换身衣服。”
简静撑着爬起来。嫌弃地闻了闻自己身上,总觉得那股猪屎味没散。
冯瑜听见门口响动,过去给丈夫拿拖鞋,“今天难得回家吃饭。”
简元让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穿朴素低调的深蓝夹克衫,腋下夹一公文包,并一个笔记本。非常典型的打扮,冯瑜一看,就知道他刚散会。
他一进门就问,“我家乖女女呢?”
冯瑜往上努嘴儿,“上去洗澡了,第一天跟项目,把她跟得特郁闷。”
简元让把包递给冯瑜,“她不高兴就对喽!就不能让她太得意。”
见冯瑜面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简元让凑到她耳边,挤眉弄眼地一笑,“我提早嘱咐过老戴了。”
冯瑜给他脱下外套来,“是她事务所的负责人?你都交代人家什么了?”
“什么脏活累活,全往咱们女儿身上招呼,给我狠点儿使她。”
简元让说这句话时,竟还是洋洋自得的表情,俨然小人得志的奸诈。
冯瑜嫁到简家三十多年,瞧见更多的,是自己老公那股端肃谨饬的沉稳劲儿。也只有在他女儿的事上,才流露出这么不老成的一面。
冯瑜把衣服挂起来,她瞪着他,“你脑子出什么问题了?”
简元让自以为有理的,“不给她点教训,她怎么肯听我的安排,我选的是多好的衙门!”
“她甚至都不用按时打卡,每个月工资照样发给她!”
冯瑜眼瞅着女儿下楼了,她推一下简元让,“小点声儿,让她听见。”
简元让招手让简静过来坐。但她饿得要命,“有事就在饭桌上说吧,爸爸。”
他给他的宝贝女盛汤,“今天工作的怎么样啊?”
简静白他一眼,“您成心的吧?看我一脸破落相,还故意打听。”
“就去zj证券吧,好不好?那副总给你留着。”
简静点了头,“你去事务所帮我办离职手续,我还得要脸。”
“......”
冯瑜听着都新鲜,整天就知道要自己的脸,合着你爸的老脸不是脸?
但简元让心满意足的,根本不在乎为女儿舍面子,又重提起她的婚事来,“大小姐,您打算结婚吗?”
冯瑜一听不对,这怎么和他们商量的不一样啊,说好劝结的嘛。
怎么着?他女儿说句不愿意,那就由着她不结了?
她还没开口。简静已经急了,“当然得结婚了!”
“为什么?”
她爸妈没料到她这次这么坚决。异口同声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