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枭讲:“我并非要进新义安。当初利用,我们其实也算各取所需,现在事了,我姜伟说到做到。大小姐,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是真的抱歉,我愿意偿还、”
他多恳切,多忏悔,一副痛彻心扉模样,令女仔几分动容,不过她正愁没气出,陈茵冷嗤,“偿还?那你给我叔公殉葬。”
这话,有些过,连黑枭也不可置信一秒,随即掏出枪递给她,“枪里一共两发子弹,我愿意同大小姐再赌一局,打死我,给我做个碑,打不死,算我命大。”
“你发经,将我逼成杀人犯。”陈茵扔了枪在座位底下,叔公死,论陪葬,她可能首当其冲,女仔冷着一张脸,未觉已经到负雪叫她去的地方,黑枭要跟着,阿南讲:“我去吧。”
现在敏感又特殊,大家已知晓大小姐即将任话事人,保不齐会有什么未知麻烦,黑枭握着枪守在不远处,陈茵推开餐厅门,最角落一桌,小女仔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满脸少女心事,还带着几分苍白,她叫:“负雪。”
负雪好久才缓过来,“陈老师。”
她气色看起来不好,身子单薄得纸片人,仿佛一掐就能碎掉,眼底几分心疼,又不想刚见面把气氛降到冰点,语气轻松:“你在黑龙江怎么样呀?”
“陈老师,”她拉着陈茵的手,才发觉,负雪手冰冷得很,眉头轻蹙,等后话,“陈老师,你听过天堂之门吗?”
陈茵探身抚摸她额头,也没发烧,怎么从黑龙江回来,瘦得吓人,“我没听过。”
负雪看着窗外夜景,喃喃:“世界末日尽头,有一艘宇宙飞船,人人都想登船,获得最终救赎,可是、可是我的身子必须不是我的,我意志也必须不是我的,我想踏上飞船,见证宇宙之外的世界,他们说,他们说、”
负雪声音越说越大,越来越激动,陈茵皱着眉,半抱着她,笑着对餐厅其他客人说对不起,“负雪,负雪,我是陈茵,我是阿茵老师,你冷静点。”
“阿茵老师,阿茵老师,我想登船,我要登船。”倏地,她眼睛瞪大,扯掉头上发饰,抹掉脸上精致妆容,接着又要脱掉身上华丽衣物,陈茵一霎也慌了,镇定一秒叫:“阿南!”
餐厅其余客人小声嘀咕,认出陈茵,又讲这小小女学生是不是疯子?
未料到负雪情绪愈发激动,掀翻桌面,筷子碗噼里啪啦,餐厅经理拉着陈茵不让走,黑枭见状大步冲进来,他黑着脸吓退不少人,扔了一迭钱,几人驱车离开。
浸会医院。
医生打完镇静剂,负雪沉沉睡去。
陈野下午去kusun,又去马会,安抚员工,还要应对叶汉电话质问,匆匆赶到医院,她一个人坐在医院长椅上,蔫头耷脑,“陈茵。”
她缓缓起身,随即朝陈野大步过来,扑进他怀里,沉而重的胸膛,跟一座大山,令她无比心安,这一刻,她不想理会外界声音,也懒得管别人怎么想,抱得他紧紧,贴耳询问:“你早就料到?”
陈野嘴角还挂着笑,满心满眼喟叹:“不愧是阿姊。”
“是谁?”她问。
“许尧。”他答。
明显地,怀中人身体僵住,接着脸上堪比三十六集肥皂电视剧,一集比一集精彩,“你、你说什么?”
“何必装聋,阿姊难道不信?”
陈茵嘴角扯了扯,讲不出来一句话。
陈野重新拥她入怀,“陈茵,你问我,是不是好人。”
怀中人抬起头,眼睛几分疲惫,陈野垂眼对视上,笑着说:“陈茵,你信我,我就是好人,你不信我,我就是坏人。”
她松开手,格外认真的眼,仔仔细细望着他,温声聚力:“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