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奔跑在森林里,小兔跟着蹦蹦跳。”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
季听扑到他身旁,抬起汗涔涔的脸看着他,一双眼睛闪着愉悦的光。
“哥哥,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
“其实我知道你爱我和蛋蛋,才舍不得让我们走。”季听露出个狡黠的情。
戚灼嗤了一声,季听却拿起他的手,将那手指曲成心型,举到他自己胸前放着:“你好想说爱你,爱你,爱你……”
“过去过去,谁稀罕你们。”
“爱你爱你爱你,你们别走啊,你们走了我就要大哭,我躺在地上打滚……”季听跳起来扭来扭去,怪声怪调地冲着戚灼笑,狗蛋也开始跟着继续啊啊。
戚灼叹了口气,干脆躺在床上,扯过被子蒙住了脸。
吃了早饭,吴队长派人来通知戚灼,说此时地面上的螅人很多,上午就不去修能量泵了。戚灼闲着没事,便带着季听和狗蛋四处晃悠,看见一座小帐篷前竖着个纸牌:理发。
他知道避难所里有志愿者在帮人理发,便转头看向旁边的季听,伸手在他乱蓬蓬的脑袋上揉了把:“走,进去。”
这帐篷内陈设简陋,只有两把椅子和挂在帐篷壁上的镜子。现在那椅子上分别坐着两名中年男人,志愿者理发师正在给他们理发。
“是准备理发吗?”一名理发师看了眼戚灼和季听:“哟,这头发都盖住眼睛了,是得剃短点。你俩等一下,这里马上就好。”
“哪是什么剃短,就是用推子给推光。”一名秃了半个瓢的中年客人笑道。
五十多岁的老理发师也跟着笑:“现在条件艰苦,没有理发剪,普通剪刀我又使不习惯,好在随身带着这个推子,还能给你们推推。”
“没事没事,推光了好,方便,现在哪儿还顾得上什么好不好看。”另一名客人忙道。
戚灼站在一旁没说话,季听则目光惊恐地看着那两名客人,看着他们的头发一片片掉落,逐渐露出个锃光瓦亮的脑袋。
光是剃头的话很简单,两名客人很快就起身离开。老理发师掸走椅子上的发茬,对戚灼二人道:“来吧,给你们剪头了,谁先来?”
戚灼拉着季听过去,却被他将手挣掉。
“干嘛?”戚灼问道。
季听站到育婴箱后面,迭声拒绝:“不剪不剪,我不剪。”
“你怎么不剪?你看看你那头发,像只狮子似的,都挡住眼睛了。”戚灼说完后,意识到了自己也差不多,便甩了下脑袋,将额上的头发甩到一旁。
季听也学着他那样甩脑袋,露出了半只眼睛:“不挡的,你看,我眼睛出来了。”
年轻一些的理发师看得好笑:“小朋友你那双眼睛长得多漂亮,得剪掉头发全部露出来才行。”
季听猛力一甩脑袋:“能的,能全都露出来。”
戚灼绕过育婴箱去拉他,他便身体往后仰:“我不剪我不剪,剪了好难看,像个大鸡蛋。”
“哪里像个大鸡蛋了?你不是最喜欢鸡蛋吗?”戚灼指着一脸好看着他们的狗蛋,“这个不是你最喜欢的蛋娃?”
“我不剪,我不剪,我喜欢蛋蛋,但是我不要脑袋成个蛋蛋。”季听慌得拼命往后缩。
戚灼有些气恼地撩起他几缕头“你不剪头怎么办?像个鸡窝似的。”
“可你刚才还夸我的头发,说我像个小王子!”季听抱着自己的脑袋吼道。
“没事没事,这事不难办,小朋友不想剪头,叔叔给你想办法。”年轻理发师弹了下套在手腕上的皮筋:“来,给你扎个小辫子。”
“扎了小辫子,头发就不会被剪掉吗?”季听不放心地问。
年轻理发师在自己脑后比划:“看,就是这样的,只要扎起来,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季听看见他的动作后眼睛一亮:“哇……那不是季听的头发吗?好啊,叔叔帮我扎小辫子。”
戚灼听见后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在凯旋二厂遇见的那个季听。
“来,哥哥来这儿坐。”老理发师拍了下身前的椅背,戚灼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老理发师拿着推子,在他眼前捏得咔咔响,开玩笑地道:“你不会哭吧?不会闹着不剃头吧?”
戚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了那名短发的戚灼,心情复杂地道:“剃吧,都剃光,反正再过上两三个月,头发就会长出来一层。”
两人走出帐篷时,季听喜滋滋地去摸自己脑后的小辫子,又去看戚灼的脑袋,哈哈大笑:“哥哥你的头好像大鸡蛋。”
戚灼的头发已经被剃光,但他五官深刻浓冽,那双总是藏在额发下的眼睛完全显露,身上的冷漠气质和些许野性便无遮无挡,居然将这个发型压得住。
季听不断去看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逐渐敛起,带上了几分恍惚:“你现在好像变成那个哥哥了。”
“嗯。”戚灼淡淡应道。
“唔唔。”季听还在出,直到狗蛋唤了两声才低头去看,喜爱地在他脑门上亲了亲,“蛋蛋,你也好好看哦。”
狗蛋的脑袋顶上也扎了两个小揪揪,每个揪揪还没有小葱粗。季听碰了碰他的头发,心里有些担忧:“哥哥,蛋蛋以后会不会不长头发了?就像我们幼儿园的保安叔叔,只有脑袋一圈有头发,中间没有。”
狗蛋也在摸自己脑袋,戚灼看了他一眼:“不会,他还小,头发会越来越多的。你小时候的头发和他差不多,现在不也长得挺好吗?”
戚灼刚讲完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他知道季听小时候头发少,是因为看了那个链坠里的照片,里面小婴儿的头发柔软稀疏,就和狗蛋差不多。但如果季听追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话,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