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了!
宋春汐闭起眼就睡。
早上起得有些晚,她还在穿小衣时,霍夫人过来了。
她吃了一惊,连忙下床。
做了都督夫人后,宋春汐晨昏定省几乎没有断过,一来,她不能被人诟病宋家教养出的孩子不懂礼仪,她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妹妹跟弟弟是龙凤胎,今年十五,也快要说亲。二来,霍夫人和蔼可亲,她也愿意尽孝。就是可惜,霍云跟他母亲丝毫不像,可能是像她早就去世的公爹。
宋春汐来不及打扮便出了去。
霍夫人见她头发披着,忍不住笑:“看看你,发髻都没有梳,急什么呀?”
“怕您等久了,您怎么这会儿过来?”
她还不是听说了昨日的事。
儿媳早早从许家回来备了酒菜,等儿子归家欢聚,想要和好,结果他不留情面,酒没喝一口,也没陪儿媳就去了书房。子不教母之过,霍夫人只能亲自过来安抚。
“我得了些燕液玉香露,拿来给你补补。”
此露据说是按古方熬制,工序复杂,燕窝只是其中一味配料,比它稀有金贵的还有十几种,京城只有一家名为颜景阁的铺子会做。因养颜润肤补血有效,多数都供给皇亲国戚了,剩余一些十分抢手,宋春汐推却道:“您吃惯了的东西我怎么好收下?”
“傻孩子,跟我客气什么,我老了,再补又有何用?”霍夫人拉着她的手,“你就不同,你有一点不好,我都心疼。”
这是真心话。
早在三年前她就看上了宋春汐,当时惊为天人,一心要她当儿媳,奈何儿子在外打仗,不知何时能归。幸好宋春汐一直不曾定亲,儿子凯旋后,她忙向先帝求了恩典,先帝便趁着开放牡丹园,借机赐婚。
可世事难料,瞧着相配的两个人偏偏……
也不知何处出了错,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她竟不了解了。
明明在牡丹园瞧着,宋春汐也是合他喜好的,娶来后他也没当柳下惠,可白日里却不把人当回事,霍夫人想着就忍不住骂:“都是阿云这混小子不好,瞧瞧你这脸色,又没睡好吧?他是一点不知道惜福,你等着,他回来我一定帮你教训他,给你出口气!”
婆母时常为她斥责霍云,故而宋春汐用不着说霍云的坏话:“母亲,与夫君无关,是我……总做梦,才没睡好。”
年纪轻轻若无心事怎会梦多?定是因为儿子,夜不能寐,霍夫人极为愧疚:“春汐,你千万不要为阿云生气,气出病来我如何跟令尊令堂交代?”
婆母真是多虑了,她要这般脆弱,早就被霍云气死了,不过……
她心头忽地一动。
等霍夫人走后,她开始琢磨“病”这个字。
昨日霍云这般态度让人十分心凉,她是不太想管了,可扪心自问,仍是做不到看着他受难。何况婆母对她这样好,她若就此放弃,以后霍云出事,她如何对得起婆母?
就是不知,她病了能不能留下霍云?
实在很悬。
一来去丹水镇是天子的旨意,如果单单只是染病,不可能影响计划。二来,霍云也不会在乎,病了嘛,请大夫医治便是,他又不会治病。
只是,剩下的时间不多,现在阻止不了,后面又当如何?她总不能跟着去丹水镇,不说天子会不会同意,就算同意,她又怎么让霍云躲过那场埋伏偷袭?
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能试一试再说。
婆母疼她,只要她装作病重,婆母定会想办法让霍云留在家中。至于天子那里,凭霍云在朝堂的地位,如果真是妻子不行了,于情于理,都不该还让他出行吧?
打定主意后,宋春汐开始装病。
记忆里,头疼是比较要命的,她就装头疼,而后又觉得心口疼也很要命,便装得两处都疼,吓得杏儿忙去请大夫。
没想到自己是乌鸦嘴,才说病,儿媳就真的病了,霍夫人急忙来探望。
宋春汐抓着她的手道:“您千万别告诉我娘,我爹,省得他们担心……您答应我。”装病惊动到婆母是不得已,若是再把娘家一家子弄得提心吊胆,她实在不想,所以求霍夫人不要泄露消息。反正病个三五日,她再装作病情好转,如果此计能成的话,天子那时应已到丹水镇。
霍夫人答应:“好好好,我不说,你快让张大夫把脉。”
张大夫是回春堂的名医,从来都是一摸就准,但这回不行,无论他怎么感受细白手腕下跳动的脉搏,都在脑中搜不出来一个对应的病症。
莫非是什么怪疾?张大夫有点慌张。
偏偏霍夫人等了好一会后,着急询问:“我儿媳到底是何病?”
“许是风寒……”
宋春汐知道张大夫为难,附和着道:“我往前得过风寒,确实有六七分相像,但更……更难受些,好似还参杂了别的病,我感觉我可能熬不了几日。”
霍夫人心头巨震:“怎么会?你别胡思乱想!”
张大夫却是看了一眼宋春汐因为撒谎而发红的脸颊:“不至于这般严重,小人先开个药方给夫人试一试。”
霍夫人见张大夫始终说不出个具体的病症来,十分担心,安抚好宋春汐后,立刻派小厮传话给霍云,说儿媳妇病重,要他回家。
霍云问小厮何病。
小厮道:“小的不知,都督快些回去吧,夫人十分焦急。”
母亲疼爱宋春汐,自然焦急,可昨日宋春汐的种种表现实在不像是身子不适的,她年纪又轻,怎可能一夜之间就突然病重?
许是又在耍什么花样!
且去看看,他沉声道:“备车,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