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进房间后, 薄清霆声音又低又软。
林清词握了一下他的手,很冰。
有时候想和他吵架, 又克制住那种情绪。
“不用道歉。”林清词本想说分开住的事, 对上他的眼睛, 就说不出口了。
在那种傲慢、挑剔、高高在上的注视下,她绝对无法与薄夫人共处一室。
然而薄清霆的眼如此温柔,像夕阳落下前天际柔软的流云,带着些美好事物不易挽留的脆弱感。
林清词很喜欢他的眼睛,如果说出要分开的话,他眼中的光一定会黯淡下去。
“晚上我会和她谈的。”薄清霆想等晚上身体交换回去,再与薄夫人谈判。哪怕是大吵一架,哪怕是和她撕破脸,也比现在这样好。
他不愿将时间、精力、爱消磨在这种无意义的争端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的母亲还有薄明睿这样一个乖巧听话的儿子,他这一生只遇到一个想共度余生的林清词。
“你在房间休息,我下去看看,晚上我给你煮面。”林清词说完,先笑了,晚上身体会换回来,到时候轮到她揣崽,不能煮面投喂薄清霆了。
“我给你煮。”薄清霆抬头,与她对视,“或者晚上出去吃,就我们两个人。”
“到时候再说。”林清词下楼前看了眼时间,六点半,还差半小时就能交换回来。
“她不下来?”薄夫人抬了抬下巴。
“清清要休息一会儿。”林清词重新坐回饭桌,敷衍一顿,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
薄夫人同样在敷衍,只有薄明睿在认真干饭。
“不管有什么事,至少要对食物报以尊重。”薄明睿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脸不赞同。
“快吃吧你,等会就吃不下去了。”薄夫人早早放下筷子,端了杯茶。
一旦没人说话,气氛就僵硬的可怕。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林清词称职地扮演“好大儿”的角色。
“你要是听话,我能恢复的更好。”薄夫人腿上的石膏没拆,轮椅还要坐一段时间。
“……”林清词永远都忘不了薄夫人这条腿是怎么骨折的——怒踹花瓶,自损八百。以至于她对薄夫人的愤怒中总是掺杂着一点想笑的成分,不太纯粹。
“有客人到了。”薄夫人听到停车的声音,看向门口。
林清词不解,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客人来?
薄清霆从来不在家会客,今天下班后也没有其他行程安排,看来是薄夫人邀请的客人?
一对中年男女被佣人领进来,林清词觉得有几分熟悉,又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
“清霆,叫她从楼上下来,这是她的父母。”薄夫人这时才露出一个微笑,高傲、轻蔑,带着些志得意满的愉悦。
见过林家父母,薄夫人的想法愈发坚定。
婚姻是结两姓之盟,一想到她的孙子有这样的外公外婆,她就浑身不适。不管怎样,她都不能容忍林清词留在这里。
叫林家父母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把林清词带走,价钱都谈妥了,五百万。
“……”林清词去看那对中年男女,终于找出那种熟悉感来自何方,她有这具身体的记忆,原主在好几年前,分别见过他们一面。
林父是偶遇,砸钱送他不成器的儿子上私立中学,对着领导点头哈腰,原主恰好路过。
林母出现在原主外婆的葬礼上,匆匆见了一面,话都没说几句。
他们将不负责任贯彻到了极致,生下女儿后不久,把她放在乡下,让外婆养,生活费、学费要打电话催很多遍。
没几年,两人离婚,又各自结婚,有了儿女,更将大女儿忘在脑后。
外婆有自己的亲孙子要带,原主从小就活得小心翼翼。
林清词穿来后,手机里连父母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从没想过要去找,直到今天,她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孤儿。
“她怎么还没下来?”林父左顾右盼,眼热切。
“现在是大明星了,肯定有点架子。”林母抱着胳膊,不时看看“薄清霆”,打量这个便宜女婿。
的确是个出众的年轻人,好是好,以他们这种出身,绝对高攀不上,不如见好就收,省得闹得难看。
林清词与林母对视,几乎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有这样的父母,还不如是个孤儿。
“清霆,你上楼去叫她下来。”薄夫人再次看向林清词。
林清词依言上楼,只觉得今天有些不好收场,她一向有吵架恐惧症,又很抗拒这样的场合……一想到下面那俩人,就心生厌烦。然而问题总是要解决,逃避只会让麻烦越来越多。
“怎么了?”薄清霆正在看文件,房间隔音做得很好,他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事。
“你妈把我父母接来了。”林清词言简意赅。
“我和父母不熟,他们应该是为财而来。”
“我下去看看。”薄清霆蹙眉。
“我们把身体换回来吧。”林清词拉住他,想去拿顾云天做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