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叫马耕,他看到叶梨出来,朝其他人挥了下手,拦住“蝥贼”,小跑过来,恭敬道:“少夫人莫出来,免得腌臜了眼睛。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属下,或者让丫鬟婆子出来要就是了。”
叶梨点点头,扫了眼前面,笑着说:“我呆的闷了,听到外面热闹,就出来看一看。”
这些人,显见并不是什么府院仆从,行事做派,很是不同。听叶梨这么说,并不劝说,反乐呵呵道:“少夫人不怕打架,很好!很好!”
说着扬手就让人让开路,竟是真的让叶梨近前去看。
被好些人拦住的那个人,脸色铁青地看着叶梨,冷冷道:“少夫人?”
叶梨笑眯眯望着他,眼里的热意倏忽涌上,又被她很快压下去,眼角终究微微带了点红,愈发显得一双水瞳如春水般潋滟清绝。
“李公子有何指教?若我无有记错,这是叶府,可不是奉国将军府。李公子若是做客,前厅自有人招待,怎生如偷鸡摸狗之辈一般,在女眷后院纠缠呢?”
“叶梨!”李茂咬牙切齿,字字顿顿。
在桃皈观的时候,他可无有这样生硬唤过。
叶梨垂眸闪念,想起他最爱叫她“小道姑”,逗得她羞恼无比,再来缠磨人。偏生还故意道:“要么我叫小道姑什么呢?我听说小姐名讳,是不能随便叫的啊。要么我叫……小梨儿,如何?这是我起的,就不算名讳。”
那时,叶梨心里只有他,他再胡言乱语,除了羞,只觉得甜。
如今可不这么觉得。
“李公子慎言,随意称呼女子名讳,可不是君子之言。李公子可以叫我一声叶小姐。”
“少夫人,他这般无礼,你下令,我们打发他走就是。”
马耕在叶梨背后嚷嚷,李茂脸色又黑了几分。
不过兰家把落雪院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在已经是难得接近叶梨的机会。
李茂压下心里的暴怒,强令声音冷静一些,对叶梨说:“叫什么不重要,你若愿意,我唤你一声姑奶奶也未必不可。不过,你想清楚,你真的想要嫁兰九?”
叶梨颇为哀怨地甩了他一眼,眸色迷蒙,似是回忆了一番,才道:“莫非李公子忘了,我一直很想嫁给兰公子的。因怕兰公子悔婚,那日听说他来退亲,都躲起来不敢见他。这才认识李公子的,不是么?”
“而且,我为救兰九于疾病,不惜冒着山洪爬上妙峰山,更是百般求了你,李公子,帮我下山为未婚夫拿药。你说……”
眼前的人,气恼到几乎要裂开,倒是叶梨从未见过的样子。这样子可没桃皈观时好看,她叹了口气,方继续道,“我若不是爱他至极,怎么会做这些事?”
“你撒谎!你莫要逼我!我……”
叶梨看着他的样子,笑得更加畅快,道:“我已经跟兰九说了,我与你不慎有些逾越,不过并没做过什么。他并不介意。莫非,你要胡编乱造我没做过的事情,毁我清白?”
李茂一掌拍在一旁的灌木上,“噼嚓”落下来几根枝条,树叶乱飞,绿色的叶片上,飞溅了几滴红色液体。
他转头不看叶梨的笑脸,冷声道:“倒也不是不可以!”
叶梨未曾想他竟这般坦然又无耻,脸上的笑意散去,恼道:“那你去吧。我今生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我自己清楚。”
她转身往回走,马耕扬手,好些人又堵了过来。
白絮和容嬷嬷皆躲在院门口处,有些受了惊吓,一声不吭跟着叶梨关门回了院子。
进门时,叶梨尚满脸的笑,一进内室,却瞬间如软了的木偶。她并不擅长与人斗气,更不想多看那张脸。
想到他方才的威胁,忍不住也想,重生之后,与李茂之间,还有什么没有和兰九说过,可是兰九会在意的。又想起曾经骗李茂说,她曾有个情郎,深悔自己当时仍然是难舍于他,处处从他身上寻找上辈子桃皈观的影子。
只是如今才发现,那些桃皈观里的温柔,原是那样虚情假意不值得推敲。
他们都骗了她。人人都骗她。
外面如何她不再管,她倒是也想看看,李茂还能如何。
过了一日,门口马耕敲门,白絮去问过,回来禀报说:“是三老爷想见小姐,还领着……哦对了,是隔壁的许老太爷,我上次去找三老爷,还见过的。”
叶梨也未换下道袍,起身到了门口,迎了许山长进来。未想到,三老爷竟是主动要求侯在门口,又把白絮和容嬷嬷也叫了出去,和他站在一起。
白絮有些忐忑地望着叶梨,叶梨冲她安抚地点点头,她方站定,有些好地偷看兰家派来的守卫。
落雪院并没有完整的正厅、偏厅、厢房,平日也不待客,叶梨只得把许山长请到正房坐下,歉疚地说:“许先生找我有何事?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便不给您烧水煮茶了。”
许山长点点头,示意叶梨也坐下。开门见山道:“叶六小姐的婚姻之事,我本不该指手画脚,可是,上次得你提醒,保了我的宝贝,我思来想去,倒是想来倚老卖老说几句。”
叶梨垂首恭顺道:“您说。”
第37章 (双更)
自进了房间, 许山长半点儿未曾张望,如今也只看了看身边的桌几,叹了口气, 道:“你可知我朝三大将军。”
叶梨迷茫望他, 他继续道:“镇国将军兰石濑, 乃是五代名将之后, 原是我大葪第一大将军,只可惜,膝下只有兰九一个儿女,且从小体弱多病。十年前, 兰将军得知, 兰九并非体弱, 却是中了毒。”
这又是叶梨不曾知道的事情, 她微微拧了眉。
“自此之后,兰将军卸甲归家, 虎符亦归还给了天子。昔日的兰家军,渐渐没了声音。”
叶梨不知这些与自己何干, 不过还是好好记下。
“奉国将军府,上阵父子兵,扫荡东西北,虽品级不高, 如今却是保大葪太平的肱骨之将。”
许山长又叹了口气, 才道:“若是镇国将军府和奉国将军父子,结了仇,只怕与谁也不是好事。你可懂?”
叶梨半懂不懂, 干脆摇摇头, 等着许山长的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