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娘子说:“我还没告诉他,但那个孩子肯定?会?见他, 到时候自?然就都知道了, 他刚才已经起疑了, 忍着没敢问我, 我看出来了。”
朱炯不是傻子, 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跟在他母亲身边听?她支使,若说其中没有一些?心思?他是不信的,但这种事一来做儿子的不好开口挑破, 二来怕伤了母亲的颜面, 所以?当?时虽然觉得微妙却并?没有问出口。
人在他的手?上, 他可以?先看一看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再论。
石娘子对谢峦枝说:“我同?你说这件事也是希望你能帮我,如果炯儿真要?对他下手?......你是否能从旁劝说一二?”
她的声音恳切, 听?着不急不缓,没有任何催促逼迫之意,“这件事或许对你有些?为难, 但炯儿身边能说上话的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了,若到关键时刻, 哪怕是能劝炯儿消消火过一段日子再发落也是好的。”
轻叹一声,石娘子说:“他本不会?被抓的,是因为我的要?求他才会?犯险,他分明可以?拒绝我的。”
石娘子一直以?来在谢峦枝心中都是清淡出尘的印象,所有的情绪都是内敛的克制的,如今见到她眼中的愧疚,便知道她就算没有爱上那个男人,也必定?是上了一分心的。
不过谢峦枝觉得石娘子的担忧有些?太过了,她宽慰道:“母妃,你的意思?我明白,陛下一时难以?接受是正常的,但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如何的。”
石娘子眉头微蹙,含着一分浅浅的忧愁,“这其中有些?复杂,他——”
……
那些?山匪们今天又干了一票大的,兴致高昂,一边喝酒一边庆祝,还把山寨里的女人们都叫了过来寻欢作乐。
祁王妃躺在地上,绝望地望着屋顶,然后她看到一个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视线和她对上一瞬,似有些?波澜,但也仅是一瞬便移开了,冷淡地看着屋内群魔乱舞的场面。
有人喊,“老七来啦?”
原来他就是那个老七,祁王妃想。
她听?过旁人议论,说山寨里面老七的功夫最好,家?里人被仇家?杀光了,他又把仇人家?杀光了,不知怎的前两年来了山上,不过平常不怎么?见得到他人,其他山匪都眼红他功夫好,但又笑话他不会?来事,不合群。
老七把一个人头放在首领的桌上,“人在这里了。”
首领哈哈大笑,“就知道老七一出马,什么?威震天都是个屁。”他满脸堆笑,“老七啊,辛苦了,留下来一起快活!”
老七淡淡地说:“不必了,我先走了。”
路过角落,他脚步微顿。
待他走后有人爆发大笑,“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这怂样!”
“我看他根本不行!不是说有功夫得变成女人才能练么??哈哈哈——”
从这以?后,祁王妃又遇见了老七两三次,虽然他面无表情地离开,但她总觉得他在看自?己。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快要?挺不下去了,或许这个人……可以?试试看。
她寻机会?拦住了他的去路,“求你帮我一件事。”
男人打?量她一眼,“好。”
“你不问我什么?事么??”
“什么?事?”
祁王妃沉默片刻,轻声说:“我儿子被抓做了苦力,请你替我传个话,告诉他我已经死了,让他自?己想办法离开。”
“好。”他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竟然答应了下来。
三天后,他告诉她:“已经逃走了,不过中了一箭。”
她面色一白,良久,她闭了闭眼,“剩下的便由天定?吧……”
她抬手?解衣裳,男人却冷淡地移开了眼,“不必了。”
“这不是你要?的回报么??”
男子深深看她一眼,没有说话便走了。
祁王妃迷茫了一瞬,转而便丢开了,她疲惫地想,反正自?己要?死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第二天深夜,在大当?家?和二当?家?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角落的烛台扔到帘子上,又从地上捡起拨烛芯的细棍,走到他们二人身边,对准眼睛狠狠扎下又抬起,毫不迟疑的四下,精准无比,像是练习了无数遍一般。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二人发狂一般跳起,却因为看不见跌成一团,像困兽一般把屋内的东西撞得七零八落,她退到一个角落,冷眼看着。
火已经烧起来了,外头能听?到喧闹的呼喊声。
她不为所动,就这样直直地站着,看着二人撞上了滚烫的火苗,一边凄惨地哀嚎一边胡乱冲撞着想要?在灼热的火海中寻到一个出口。
老七破窗跳了进来,看清屋内的景象,他扭头看到了角落里的女子,她直直地站着,火光映衬着她光洁动人却冷漠的面庞,摄人心魄。
他一直冷漠的表情终于第一次出现了裂缝。
他走到她面前,一声不吭将她扛了起来,完全没有看地上挣扎的二人。
“老七,你在做什么??”
“他们要?跑!他们杀了大哥!”
“都给我追!”
“拿箭来!弓箭在哪里?”
他背着她狂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里,身后火势蔓延,越来越大,几乎烧亮了半片天空。
她问:“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