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姜衙内被惯的无法无天,兼之是个好色之徒,甚至曾经做出过强抢民女的恶行。
若不是姜太尉花重金打点女子的家人,这件事恐怕会被告到顺天府喊冤。
对付姜盛惟这样的百足之虫,如若不能将其一击致命,势必后患无穷。
既然老狐狸狡兔三窟,那便攻他的死穴。
从那行事不端的姜衙内下手,是最好的选择,只不过她需得好好安排,找一个滴水不露的办法。
回过也算放下了一颗心,没有那样浓烈的不知所措。余光中看见一抹月白的身影离开,正是卢月凝,行至门侧,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默契地转过头朝她粲然一笑,秦姝意点头会意。
过了片刻,一批清丽绝伦的舞女鱼贯而入,殿中又响起了歌乐声,推杯换盏间并没人注意这小小一方宴席。
秦姝意借出殿透透气的理由成功说服了身旁的秦尚书,觑了空也悄悄离开。
刚出殿门就觉出了瑟瑟的冷意,石柱上挂着华美的六角宫灯。
秦姝意紧了紧身上青莲绒的灰鼠斗篷,凝姐姐的意思分明是在外面等她,况且这是皇宫,不可能会去太偏僻的地方。
看着眼前这明显已经算得上有些远的御花园,她心里泛着疑惑,难道是等不及先回席上了?
她兀自猜测着,正要转身找个宫女问问,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声淫/笑。
“呦,这是哪个宫的小娘子,长得倒标致!过来让爷亲一口!”
第4章
单听声音便能猜到此人是多么下流,深宫之中腌臜事数不胜数,她亦担心看到不该看的。
秦姝意略一思忖,还是侧了身子躲到一处假山后,吩咐身边跟着的春桃去喊人。
脚边放着块石子,只要那登徒浪子再调戏一句,她便将这块石头踢出去,吓唬住对方也好。
听声音几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醉汉恍惚,料想应该不会被追到。
不知是不是醉汉动手动脚,女子身边的侍女似乎有些急,呵斥道:“我家姑娘是卢家大小姐!你岂敢无礼!”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惶。
是凝姐姐!秦姝意的眼睛倏忽睁大,随即使劲将石子踢了出去。
她这两个月在府里日日习武,这一踢蕴了十足的力道,打在醉汉身上果然嗷嗷叫痛。
可疼归疼,他还以为是卢月凝的侍女从中作梗,挥手将其扇倒。
瞪着眼前的卢月凝,竟然直接上手扯她的衣襟,口中振振有词,“老子还是国舅爷呢!不识抬举的东西!”
醉汉身旁还有另一道清醒些的声音竭力劝阻道:“小衙内!小衙内!您喝醉了,赶快随奴才回去吧!”
小衙内?
秦姝意脑中猛地一惊,是姜盛惟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她方才还想着对付他的办法,没想到这机会来得这样快。
当下心火旺盛,眼见事情越来越控制不住,她习过武,听着姜衙内的小厮脑子还算清醒,便要冲出去拦住那个衣冠禽兽。
瞬间被一双修长有力的胳膊揽到了怀里,正要出声,嗅到一股熟悉的冷竹香,抬头一看却是面色冷凝的裴景琛。
裴景琛本在席间坐着,但每每想到秦姝意和萧承豫二人间熟稔的互动,心头浮上几丝莫名的怒意,借口要出来醒醒提前离席。
孰料刚出来还没半刻,便撞上了她的贴身侍女,问清原委后,他便给慌乱的春桃指了条路,让她去找五皇子,自己则匆匆赶到御花园。
幸好她无事。
这一路赶来,心跳杂乱无章,直到确认她安然无恙的这一刻,才平静下来。
似乎也察觉到这样亲密的动作不太合适,裴景琛松开了挡着她的胳膊,摇摇头示意她勿动。
听着不远处卢月凝的叫喊声,秦姝意的心里却静不下来,蹙着眉低声嫌弃道:“世子愿作壁上观,可那是妾的挚交,还请世子让开!”
眼里的焦急做不得假,秦姝意想不透这位世子殿下的想法,如果他愿意出面解围那再好不过。
但他八风不动,为何还非要拦着她?
裴景琛伸出折扇抵在她的颈侧,低头温声道:“有人会出手,你莫急。”
秦姝意还来不及揣测他话里有几分可信,就有人印证了他的话。
只听到姜衙内一声哀嚎,一个温润虚弱的声音斥道:“何人如此猖狂?”
裴景琛收起折扇,她也转身去看。
一个清瘦俊逸的男子站在卢月凝身边,身后的宫女忙拿了披风给惊惶不定的卢月凝披上,扶着她退到了一边。
姜衙内连续遭人暗算两次,腿上传来剧痛,重重地摔在地上,只看见面前的一双云纹白靴,还以为是哪个逞英雄的世家公子,语气鄙夷。
“哪里来的混账东西!连你姜爷爷也敢拦!敢跟你姜爷爷抢美人?不要命了!”
小厮没醉酒,壮着胆子看了眼面前的贵人,吓得跪了下去,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似乎要将这青石砖磕碎,一番话说得结结巴巴。
“奴才有眼无珠!衙,衙内他喝醉了,才,才言行无状,冲撞了五殿下!殿下恕罪啊!”
姜衙内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谁,就看见随侍的小厮跪在地上求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踢了身边的小厮一脚,骂道:“怂货!他算个哪门子的殿下!老子还是......”
正当他转眼看向面前的人时,剩下的半句话硬生生噎在了嘴里,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下了怎样的祸事,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也重重地磕头,涕泗横流,好不狼狈。
“殿下!殿下,臣,我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