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御史朗声道:“臣要参奏瑞王与罪臣曾恒川有勾结。”
整个大殿倏然一静,上首的皇帝还没什么表示,贺池便冷哼一声,呵斥道:“一派胡言。”
吴御史继续陈述道:“据微臣所知,瑞王府前段时日刚收了罪臣曾恒川送出的两箱礼物……”
贺池冷声打断:“那只是因为内子帮忙寻回了郡公府的贵重物品,曾家给的谢礼。”
紧接着他便话锋一转,沉声道:“吴御史你不明真相便贸然上奏,太和殿可不是你搬弄是非的地方。”
吴御史却不紧不慢地顺着他的话反问道:“王爷说那是谢礼,那可有证据,可有证人?”
曾家人已经离京,哪里来的证人,贺池一时语塞,吴御史转身向承安帝躬身行礼道:“请皇上明察。”
贺池也紧跟着躬身,语气中含着被无端冤枉的不忿:“父皇,儿臣绝没做过与罪臣曾恒川勾结之事,请父皇明察。”
承安帝坐在上首,冕旒的遮掩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语调淡淡道:“既如你所说,晚些时候便宣瑞王妃进宫说明清楚吧。”
贺池低头应是,吴御史像是还想说些什么,却生生忍了回去。
下朝后,贺池没有出宫,而是去了承安帝和臣子议事的御书房外候着。
不多时,云清也被宣进宫,贺池满脸烦躁,语带不耐地对云清道:“那日你去曾府寿宴,确定只是帮忙寻回了曾家的传家宝吗?”
云清本来突然被宣进宫便情茫然地不知发生了何事,听闻贺池的问话后蹙了蹙眉,最后却也只低头应了声是。
贺池皱着眉,语调发狠:“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大总管德如站在书房门口,垂着眼仿佛根本听不见两人的对话。
没过多久,御书房议事的臣子便出来了,见到两人后纷纷行礼问安,德如躬身对两人道:“瑞王殿下,瑞王妃,请——”
这是云清第一次来御书房,他垂着眼,和贺池一起向上首的承安帝行礼。
承安帝叫了起,问起了郡公府送礼一事的始末。
云清对着皇上不敢再瞒,把整件事如实告知,并且说明是为了保全曾小姐的名誉才答应曾夫人对外说是帮郡公府寻回了重要之物,王爷也不知道这件事。
贺池又惊又怒地看了云清一眼,紧接着为自己辩白道:“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这件事,都是云清擅作主张,请父皇明察,儿臣和曾家绝对没有勾结。”
承安帝淡淡地嗯了一声,对云清道:“也就是说,除了你和曾家人,没有别的人能作证是吗?”
云清垂着头,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是的。”
贺池还想说些什么,承安帝却已经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退下。
贺池阴沉着脸,在御书房门口候着的大人向他行礼他也没怎么搭理,众人面面相觑,都嗅到了一点与以往不同的味道。
之后几日,无数弹劾贺池的折子如雪花般送进宫,堆满了御案,其中大部分都是揪着瑞王府和曾家的银钱往来不放,参他和贪污案有牵连,剩下那些则是把贺池之前做的旧事拿出来说事。
其中也掺杂了许多提议让贺池前去就藩的折子,通篇表述着快赶走这个害虫的中心思想。
贺池得罪的人不少,一时之间简直成了众矢之的。
这次皇帝却没有像之前贺池闯祸一样轻轻放过。
帝心难测,众人皆道这下瑞王怕是要栽了。
两天后,贺池上了折子自请出京,皇帝朱笔亲批——允了。
满朝皆惊。
晏王府。
冯喻行满脸喜色地对贺澜道:“恭喜王爷,这招一石二鸟实在是高明。”
贺澜笑了笑,“多亏了冯先生。”
自从冯喻行提供了曾恒川一案的重要线索立了大功之后,他的地位便水涨船高,现在已然成了贺澜身边的红人。
冯喻行拱手道:“为王爷效忠,是属下的荣幸。”
——
听到贺池让元福公公带来的消息,云清满意一笑,看来他赌对了。
承安帝的心思伪装得实在是深,若不是他看过原书,他也不可能猜到,承安帝心里属意的储君,竟然是贺泓。
原书中,贺泓几年后因为曾家的事被牵连,自请出京,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无缘储位了,兀自在京城争得天昏地暗。
可争到了最后,承安帝竟然一道圣旨将贺泓召回了京城,立为太子。
也是到这个时候书中才揭露,原来承安帝属意的储君一直都是贺泓。
这个儿子最像他,最得他喜爱,承安帝为他精心挑选了家世清贵的文人之女,目的便是为了让贺泓不再像他一般,被强势的外家掣肘。
曾家的失势甚至也是他所乐见的,他知道贺泓参与了曾恒川的案子,顺势让他出京也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不要越界。
云清根据原书的剧情推测,承安帝把所有皇子都留在京中,便是想给众人放一个烟雾弹,他不想早早地立太子,以免太子心太大威胁到他的地位。
他对贺池特殊的偏爱,既是因为要做出感念程家牺牲所以善待程家后人的样子,也是他特意为贺泓竖起的靶子。
但是既然他属意的贺泓已经提前离京,那么贺池离不离开,对他来说便无关紧要了。
如果贺池犯了错,被众人联手参奏,那他自然就会顺水推舟,这样他也不用再做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