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脸色一变,当即便对?着衙役跪下磕头?道:“大人,大人您评评理啊,我家丫头?偷跑出来,我带人把她抓回?去,这犯的哪门子事?这些?人却围着我不让我走,硬说我是拐子,我们?可是正经的良民啊……”
众人见妇人一通话说得颠倒黑白,倒像是他们?是恶人一般,当即便火大地骂了起来。
衙役不得不出手维持秩序,“好了!都住口?,一个一个说。”
衙役先看?向被人抓着的姑娘,看?见那一身的伤,他的语气也不由放缓:“姑娘,这是你爹娘吗?”
红梅抬起脸,一张清秀的脸上印着巴掌印和被指甲挠破的血痕,她咬了咬牙,心知?这便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正好抓着她的几个汉子因为见到官差下意识的惧怕松了手劲,红梅拼尽全身力气终于挣脱了束缚,她冲到了衙役面前?边磕头?边道:“大人,求你救救我,他们?要杀了我!求求你……”
她磕得极为用力,额头?上迅速见了血,很难不让人相信她说出的话。
妇人当即便冲上来拉她,“你这个贱丫头?,一条贱命,赶紧跟我回?去……”
衙役上前?把红梅挡在了身后,几个心善的妇人连忙把女子扶起来,拿出帕子给她擦额头?磕出的血。
妇人还?想?上前?拉人,衙役将腰间的刀微微拔出一截,沉声道:“再不说出真相,我便将你们?以?拐子的罪名拿入大狱,到时候你再到公堂上分说明白。”
妇人见此情况,哇地一声便哭嚎着坐在了地上,“还?不是都怪那个贱人,她被土匪污了清白,不将她抓去浸猪笼,以?后我家其他的姑娘要怎么嫁人啊?”
中年汉子也赶紧附和:“是啊大人,我们?也是逼不得已,不这么做我家在村子里还?怎么抬得起头?啊?”
几个年轻小伙儿也被吓到了,生怕被抓进大牢,连忙跪下道:“大人,我们?都是一个村的,是她家雇我们?来抓他家半路逃跑的女儿,我们?可不是什么拐子,大人明鉴啊!”
人群里传来议论声,红梅将自己使劲往阴影处缩去,头?也埋得低低的,这时最开始出口?为红梅说话的那个女子开了口?:“被土匪抓去难道是她自愿的?你们?好不讲理。”
那妇人却唾沫横飞道:“我们?村子的族规便是如此,你管得着吗?”
衙役见红梅没有反驳妇人的话,便知?道妇人说的大概都是真的了,红梅是妇人的女儿,按理他们?也没有权利管,他正进退两难,红梅却瞄准一个空子猛地跑了出去。
众人一愣,那妇人最先反应过来,尖声喊道:“快抓住她!”
红梅没命地往前?跑,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圆滚滚的石头?,她身子一歪,狠狠地摔了下去。
她晕过去之前?看?见的一幕是满街的彩色灯笼映照着夜空的场景,真好看?啊,真热闹。
红梅不甘心地闭上眼,她不该不听姐姐们?的劝告执意回?家的,她错了,错得离谱……
——
城中善堂。
一个小少年飞快地跑进院子,还?没进屋便急着喊道:“不好了!出事了许姐姐!”
屋内,一个眉眼艳丽的年轻女子从?书本中抬起头?,声音清丽好听,语调却沉稳:“怎么了阿豆?”
她看?了看?少年身后,皱了皱眉:“小松呢,你不是和他一起出门的吗?”
阿豆把气喘匀,竹筒倒豆子般一气儿说道:“我们?本来要回?来了,却在路上看?到红梅被几个壮汉抓着,她爹娘也在,说要把她抓回?去浸猪笼!小松在那边看?着,让我赶紧回?来报信,许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许芸猛地站起身来。
……
等她带人赶到时,正好看?到红梅摔倒在地上,许芸跑上前?去,抱起红梅才?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她身后跟着十多名女子和一名小少年,纷纷围上前?来。
看?见红梅的惨状,有人忍不住含了泪,有人着急地蹲下身想?帮她擦擦脸上乱七八糟的血迹,许芸面色难看?,正想?说些?什么,另一群人却已经冲了过来。
一个四十来岁的农妇粗暴地拨开挡在红梅身前?的姑娘,伸手便来拽红梅,嘴里尖酸刻薄道:“这是我女儿,你们?少管闲事。”
许芸却抱紧了红梅,伸手掰开了妇人抓着红梅胳膊的手,姑娘们?反应过来,齐齐动手把妇人推了出去,把红梅护在了身后。
小松此时也跑了过来和众人会和,站到了阿豆的身侧。见众人赶来,他脸上终于露出一点放松的情,这下好了,红梅有救了。
围观的众人看?见这个走向也有点迷茫,这突然冒出来的一群姑娘又是打哪儿来的?
妇人看?着这一群年轻漂亮的姑娘,忽地想?起什么,大声道:“你们?也是从?土匪窝回?来的吧?我就说怎么护着这贱人,原来都是和她一样的贱货。”
她向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声,脸上满是刻意夸大的嫌弃。
说起土匪,百姓们?便联想?到了刚被剿灭的龙虎帮,时间既也对?上了,那她们?应该就是从?龙虎帮出来的无疑了。
众人的眼当即便含了各种意味,有鄙视的,有新的,全都像一道道利剑射向她们?,姑娘们?脸色苍白地低下头?,努力瑟缩着身体,却还?是没有挪动脚步。
妇人却越发来劲,她自觉高人一等似的,插着腰骂道:“一群烂货,我看?你们?都该被拉去去浸猪笼,快把红梅那死丫头?交出来,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若你觉得红梅有罪,大可上告官府,浸猪笼是私刑,你擅自动用私刑草菅人命,当大瑜律法是摆设吗?”
许芸把红梅交给旁人,起身走到众人面前?,和妇人对?峙。
众男子见到许芸都不由得眼前?一亮,她一身素衣,未施粉黛,却仍掩不住她出众的容貌,她情冷淡,恰好压住了五官的艳丽,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可转而想?到她也是从?土匪窝里出来的,眼便又带上了可惜。
许芸对?于投注在她身上的各种各样的目光视而不见,她肩背挺直地站在那里,直直地注视着妇人,等她回?答。
妇人余光看?见自家男人也直勾勾地盯着许芸,当即便怒上心头?,尖利地回?道:“我们?族里传下来的规矩,你一个贱人懂什么?我可不知?道什么大瑜律法,在我们?村,族规便是最大的!”
“哦?我怎么不知?宁州治下还?有地方是不用遵大瑜律法的?”
一道清冽好听的男声从?众人身后传来,仍站在内圈的衙役听到这耳熟的声音,心头?一凛,连忙让众人分开一条路出来。
走进来的两名男子,身穿玄色大衫的面色冷酷,身材高大,身穿红色衣袍的稍矮一些?,却也身姿修长?,眉目俊逸,果然正是他们?王爷和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