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他们原来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根据延军现在的速度推算,再过一个?月,他们便能打到愈州,只要拿下愈州,延军便能直指京城。
而宁州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就算他们想去支援也来不及,更别提这么多私兵一旦暴露于众人眼前,皇帝根本不会相信他们是真?的去支援的,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他们。
最佳的方案已经废弃,稳妥起?见?,他们最好静观其变,依仗他们这几?年的积累,要在这乱世中有一处安身之所,却还?是不难做到的。
可他们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大瑜的百姓被延国的铁蹄践踏吗?
黑暗中,云清缓声道:“王爷可是已经传信给崔鸿了?”
虽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
贺池动?作一顿,无声叹了口气:“是,我本打算白?日里再和你商议。”
延军打到愈州要一个?月,而他们的军队若是立即出发,从白?马山到岳州,再从岳州出发走海路一路北上?,登陆后疾行到愈州,一个?月内也能赶到。
只要能让愈州的守军和他们配合,前后夹击,打延军一个?措手不及,消灭延国的主力部队,甚至杀死骨索,那这个?局便算是解了。
只是他们只有四万人,延国的主力部队却有足足二十?五万人,就算再加上?愈州的两?万守军,他们和延军的兵力差距也仍有三倍之多。
他们要想赢,必须出其不意。
这注定是一场血战。
这是一个?绝对铤而走险的计划,却是他们唯一能够搏一搏的机会。
云清靠在贺池肩膀上?,缓缓开口道:“粮草衣被已经准备好了,你明日点齐便能直接送往岳州,愈州守将是贺澜的人,只要说服贺澜,这个?计划便行得通,我明日便出发前往京城。”
贺池能想出这个?计划,云清自然也能想到。
他比任何人都确定,贺池必定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这条路。
正如他在原书中的选择一样。
这才?是他一直做噩梦的原因。
可他却不能拦他。
贺池闻言一惊,他握着?云清的肩膀让两?人拉开距离,看着?云清平静的眼,只觉得心头?梗得厉害。
他喉结滚了滚,最后却只道:“和贺澜谈判的事可以让阿樾去做……”
云清打断他:“王爷,贺澜的戒心有多重你也知道,只有阿樾是说服不了他的。”
他笑了笑:“宁州的百姓奉我若明,我自然也该保护他们。”
贺池沉默半晌,才?道:“多带些人,务必小心。”
他们都不想所爱之人涉险,最终却都没有选择阻止。
两?人默契地相拥,他们经历过很多次离别,却没有一次像这样,前路未卜,凶险异常。
可那是他们必须要走的路。
贺池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云清的脸上?、颈侧,饱含珍爱和不舍:“清清,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云清抱着?他的肩背,感受着?久违的温度:“嗯,我等着?和你在京城相聚的那一日。”
屋檐下的风铃响了一宿,像要把这一晚印在两?人心底。
……
景序二十?八年四月初八。
贺池率军出征,往岳州而去,同日,云清乔装改扮,骑了快马,一路赶往京城。
——
京城。
书房中,郑鸿熙怒目切齿地看向坐在桌后闲闲饮茶的温润男子:“你竟敢给我假图!”
贺澜放下茶盏,对着?郑鸿熙弯了弯嘴角,眼却像是淬了毒,他似是没有睡好,眼下带着?一片明显的青黑,显得眼更为可怖:“本王给的,自然是真?的,你想赖帐不成?”
郑鸿熙见?状也有些迟疑,那样的情况下,他也倾向于相信贺澜不会给假图,可既然如此,那骨索拿到的为何是假图?
除非……真?的边防图被人掉包了。
郑鸿熙悚然一惊,到底是谁?谁在盯着?他们?知道了这件事又为什么引而不发,只是暗中调换了地图?
贺澜冷冷道:“解药给我。”
郑鸿熙稳了稳心,不论如何,骨索还?是带人打进来了,他筹谋了这么多年,就快要成功了,就算这里面还?有另一方,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他换了副表情,抚着?胡子道:“别急,你替我做完最后一件事,我便给你最后的解药。”
......
池县港口,崔鸿站在贺池身边,一起?看向往船上?运送粮草武器的将士们。
崔鸿叹道:“我之前还?以为你会从这条路攻进京城,是我狭隘了。”
贺池道:“你想好了吗?真?要和本王去?”
崔鸿应道:“海寇最近收敛了许多,副将便能应付,再说,若是大瑜都没了,我还?守着?这海岸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