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带来了一片阴森的冷气。
安韶:“鬼?”还是一只红衣怨鬼!
安韶从乾坤袋里取出了几张符箓。
“别这么紧张,我明明没有恶意。”红衣鬼翻身一跃,足下轻点着那些飞向自己的根藤,跳到了洞窟的上方,“我们不久之前还见过的,你不记得我的气息了吗?”
安韶见他跳到了远离严靳昶的地方,才摁住了自己的右手,努力控制住那些根藤。
安韶:“我才没心情去一一记住所有见过的鬼的气息。”
红衣鬼:“说得也是,毕竟你们这一种花族,就生长在阴鬼必经之处,从出生开始,便一直看着各式各样的鬼怪经过。”
安韶眼微凝,“我的根茎相貌有异,与族人们相去甚远,你这是如何看出来的?”
红衣鬼:“相貌有异,内在的气息难变,我死了很多年,看过不少你们这一族的花,早就记下了这些气息,”顿了顿他苦笑一声:“想不记住都难。”
红衣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露出一副恍然之色:“哦,你们还未曾见过我这幅模样,难怪你想不起来。”
话落他身上的皮肉渐渐消失,最后竟变成了一副白森森的骨架子,而没有了皮肉的支撑,那一身红衣也变得松松垮垮,好像随时都能从他那副骨架子上话落下来。
白骨:“这样,你应该能想起来了吧。”
安韶:“……实不相瞒,我也见过很多白骨,用白骨搭建的房子我都见过好几座。”
白骨一抬手,一个锤子很快幻化出来,落在了他的手上。
安韶面露恍然:“该不会是,封承昱?”
封承昱:“……”我手上这锤子比我好认吗?
当初他们误闯天阴之地,在浓雾中听到了锤炼之声,循声而去之后,便见到了封承昱,也是经由他指引,才上了花轿,抵达了那个府邸。
不过,之后事情的发展,明显和封承昱所说的,完全不一样,所以安韶曾一度怀疑那是封承昱故意的。
但是眼下他每动弹一下,都很费劲,既然封承昱没有表露出恶意,安韶也不想招惹事端。
封承昱主动道:“实不相瞒,我是追寻着一柄剑的气息而来的,从封剑冢,到未夜镇,再到北垣城,现在又到了万兽山的附近。”
封承昱的身上再一次显露出了皮肉,撑起了那一身显得单薄的红衣,“之前我总是慢了一步,只能捕风捉影,而现在,我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柄剑就在这里。”
封承昱一指严靳昶:“就在他的身上。”
安韶:“敢问前辈的剑为何名?”
封承昱:“麒月,剑上刻着麒月,那是我亲手打造的灵剑。”
安韶:“……”
封承昱:“那也是我生前的本命灵剑,我曾与他有约,一定会去寻他,可谁想世事难料,我的魂魄被困在了阴冥的交界处,无法前往封剑台。”
“你们之前也看到了,现在的我,已经触碰不了灵剑了,哪怕那些灵剑出自我手,经由我千锤百炼,在我死后化鬼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无法再触碰他们,无法再铸造灵剑。”封承昱摊开手:“我只是想,再看一看他。”
安韶:“……所以,你当时明明就在封剑台附近,而你的本命灵剑却不去找你,而是千里迢迢飞到我们这里,央求我们带着他去寻找你和杀了你的家伙的墓地?”
封承昱:“……”
安韶咬牙切齿:“还带着一身怨气,驱怨符都散不去,封印也封不住,时不时还会有怨气流露出来,害得我的道侣被怨气缠身,险些失去理智!”
封承昱:“……”
安韶抻手蹬腿,在地上挣扎起来:“你们是故意的吧!”
这一次,封承昱沉默了许久,才苦笑道:“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感应不到我的气息了,我的身上,只剩下了鬼气,而自我身死之后,我与他之间的契约,也随之消失了。”
人与灵剑之间的契约一般都是生死契,人死之后,契约自然就解除了。
灵剑里熔炼入了灵石灵晶灵珠粉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驱鬼散邪的精铁,是阴鬼们无法触及的。
等阶低的灵剑暂不提,等阶高的灵剑,大多数都是能斩鬼的,封承昱生前铸造的灵剑等阶不低,死后的他自然难以触碰。
封承昱又看向了被黑色根藤缠卷住的严靳昶,“我想,再看他一眼。”
安韶:“这恐怕需要等到他醒过来了,前辈应该不着急吧?”
封承昱:“无妨,我可以等。”
————
“滴答!”
水滴入潭,晕开层层波浪。
冰冷的气息环绕着身体,浸入骨髓,严靳昶睁开眼,只看到几团水泡幽幽往上方飘去。
这是,在水里?
严靳昶本能地想要划动手脚,却发现手脚无比的沉重,就连指尖都动弹不得,就像是浑身上下都被缠绕上了重物,带着他往水下沉去。
“呀!”一道熟悉的叫声响起,黑色的圆球浮现在严靳昶面前,落在了严靳昶肩上,蹦蹦跳跳。
看到严玄,严靳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意识正在自己的识海当中,而这片冰冷的潭水,便是他之前费尽全力,都没法沉入的深潭。
严靳昶转过身,看向了深潭深处,眼中透出了几分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