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多撑一日,它就能在这里多吸收一些灵气。
但它自己很清楚,以它现在这副身子,已经无法再抵挡一个高阶妖兽的攻击了。
方才它之所以拼尽全力地,用最快的速度解决那只黑熊,一来是为了震慑别的妖兽,证明它的实力,二来是因为它自己撑不了太长时间。
看到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了一只高阶妖兽,其他的妖兽若想来此挑战,也会先掂量一番。
严靳昶和安韶的出现,在它的意料之外,
它能感觉到,现在的自己,不是这两人的对手,更何况这两人还带着其他的妖兽,那些妖兽的等阶都不低。
既然严靳昶愿意找一个相对合适的理由,它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应下。
进入洞府之后,乌狰又设下了一个结界,将洞里洞外隔绝开。
严靳昶给乌狰疗伤,幽绿色的灵光落在乌狰身上,它背上那刚刚被黑熊抓出来的几道新伤,很快止住了血。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严靳昶才收回灵力,乌狰身上的外伤也都全部结痂了。
刚结痂的伤口很容易裂开,乌狰只能趴在地上,不敢乱动。
岑旭安在半个时辰前起身去了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面,现在才走出来,脸色苍白,身形微颤,脚步虚浮。
他已经换上了安韶递给他的衣袍,显露在衣袍外面的,原本还有些溃烂的疮口,只剩下一些残渍,上面涂抹了一些止血的药。
岑旭安这是把身上那些化脓的地方处理了,这虽然不能根除,但总好过放着它一直溃烂下去。
这山洞空旷,一点声音都能阵阵回响,那巨石距离这里也不远,处理这赤溟疮应该是剧痛无比的,但岑旭安愣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疼是肯定疼的,从岑旭安那还在颤抖的手,就可以看出,他只不过手在强忍着而已。
安韶招呼他坐近一些,见他挪过来之后,才收起笑容:“我们来说点正事吧?”
岑旭安一愣。
安韶:“苏菁素已经找到她真正想找的少爷了,就算不需要玉佩,也能印证的那种。”
岑旭安面露惊讶,很快,眼中又闪过了一瞬的失落:“是吗?那,那我其实不是么?”
安韶:“你好像并不意外?”
岑旭安:“我一直没敢确信自己到底是不是她要找的少爷,现在看来,确实不是。”
严靳昶观察着岑旭安的表情,“那块玉佩,你到底是怎么得来的,说实话,也不要故意隐瞒。”
岑旭安低着头,低声道:“二位道君,你们相信换体之说吗?”
严靳昶:“换体?”
岑旭安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捏紧了拳头,“这,这个,根本不是我的身体!”
安韶:?
岑旭安:“所以我也不确定,你们要找的,到底是不是这个身体!既然你们现在已经找到了另一个人,说明那玉牌不管在不在这个身体上,也无关紧要了。”
严靳昶:“说仔细一些。”
岑旭安深吸一口气,回忆道:“我原本像平常一样,在街上讨食,我又饿又困,于是在街巷里寻个无人的角落睡着了,可等我再醒来时,就发现我竟然出现在了那片对我来说十分陌生到的森林里,还被绳子挂住了脖子,吊在树上,在我挣扎间,挂着绳子的树杈断了,我就掉到地上,衣服里还有东西硌到了我,我伸手一摸,就摸出了那块玉佩。
那东西一看就很值钱,一定能买到很多的吃食了,我当然不会扔,赶紧藏好了。我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衣服里,也不认识上面的字,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顿了顿,他又道:“我一开始其实并不知道我的身体和之前不一样了,我想离开森林,却被妖兽追逐吞食,醒来之后,就看到二位道君拿玉牌来问我,还询问我的名字,我就知道,二位道君一定认识那块玉佩,”他小心的看了严靳昶和安韶一眼,才继续道:“当时我怕你们扔下我不管,由着我在那森林里自生自灭,所以,所以我才没敢直言。”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更别提怎么回去了。
再说了,他就算真的能摸索着寻着来时的路,回到他原先所在的村子,也不过是继续做个乞儿。
岑旭安:“后来,我到河边打水,才发现,我的相貌完全变了,我才明白,这不是我的身体,我被换到另一个身体里了。”
严靳昶:“……”难怪他那次拿着桶去河边之后,反应会那么大,原来是看到了不一样的脸。
这个说法,倒是能解释很多不太合理的地方了。
岑旭安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且危险的地方,不是因为被别人移动了身体,而是换了灵魂。
而他会吊在树上,恐怕不是被人抬上去的,是身体的原主自己想要自缢,了却此生。
自缢的理由几乎是摆在明面上——赤溟疮。
生了这种不致命,但是让人生不如死的病疮,求死便是撑不下去的唯一后路。
只不过在这个身体窒息而亡之前,岑旭安在这个身体里醒来了。
岑旭安为了活着,肯定是有私心的,只要看到了一线希望,他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抓住,拼命活下去。
偏偏当时严靳昶他们还翻到了那块玉佩。
对于岑旭安来说,他到底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回答,可以让他活下去。
而岑旭安也选择了对他来说最简单的一种——不否认。
他不确定,但他不否认。
因为一旦否认,他很可能就会被抛弃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