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有些诧异:“这……”
严靳昶:“你们也算是自己报了仇,我不过是指点了一些方法罢了,最后是你们手刃了仇人,这酬金我收下了,至于这战利品,我们与你们各拿一半。”
李叔只犹豫了一下,便道谢着接过。
他们的日子过得紧巴,那些酬金都是一家家勒紧裤腰带凑出来的,虽然于情理上来说,他是不该收的,但严靳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若是不收,万一日后有哪家人过得太苦,计较起来,怪他不收,他只怕就要成罪人了。
人心难测,李叔不敢擅自做这个推拒的决定。
严靳昶的目的本来就是那魇怪身上的筑境梦珠,梦珠到手,其他的都是附赠之物。
魇怪乾坤袋里那些已经制好的迷梦香,以及他屋子里的那些做了一半的碎粉和几样能制作迷梦香的材料,算是意外之喜。
其实,但凡这些人去其他的宗门投信帖,应该还是会有人愿意接下这个任务的,因为除了他们能给出的酬金之外,还能搜刮魇怪身上的乾坤袋。
但……其他的宗门距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了,这些人没有仙力护体,单凭脚程,几个月都不一定到得了。
见严靳昶和安韶开始收拾东西,李叔犹豫着询问严靳昶到底是不是偃师。
严靳昶看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在这仙銮界,请梦师来解决麻烦,并给予酬金,似乎也是一项罪责,那些修士们可不管需要解决的是什么麻烦,是否会危及你们的性命,他们只关心梦师有没有死绝。”
“若是梦师离开了,他们只会在意梦师逃到了何处,非要让知情人给他们带路,直至找到为止。”
“当然,若是找到了,自然是好事,若是找不到,说你们是为了得到仙石欺瞒哄骗还是轻的,责问你们是不是和梦师勾结,不肯透露其行踪,才是最致命的。”
严靳昶似感叹道:“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应该好好珍惜才对。”
李叔色紧张,“这……”
严靳昶:“我们只不过是云皖宗的修士,在接下了宗门里挂着的任务之后,才来到这里,我们身上穿着有云皖宗宗纹的衣袍,而你们安分守己,很少踏足远方仙域,又并未见过所有的云皖宗修士,辨不清真伪,我们帮你们解决了魇怪,所以你们给了我们酬金,仅此而已。”
李叔微怔,渐渐明白了严靳昶话里的意思——这是要让他们装傻充愣,只把严靳昶和安韶当做真正的云皖宗的修士。
他连连点头应是,“多谢仙君指点!”
严靳昶昨夜已经旁敲侧击过这里位于何处,现下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在和他们简单道别之后,便要离开。
这片限时的日升之景还算不错,严靳昶和安韶相携漫步,穿过了那些长得七歪八扭的树,直到再往前就是泥沼了,才停下脚步。
远方的红日,也已经褪去了清晨的朦胧,变得灼目耀眼。
严靳昶和安韶分别召出了剑,正要跳上去,就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女孩喘着粗气,应该是尽了最快的速度跑过来,远远看到他们,就喊道:“等,等等……仙君……”
严靳昶和安韶回过身,女孩已经小跑过来,嘴角扯开了一个笑容。
脸上的一些灰渍脏污,并不能遮掩这笑容的甜美,她尽可能的平复气息,但话还是说得有些断断续续,“这,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
她举起双手,缓缓张开,露出了捧在掌心里的两朵淡蓝色的花。
在这片荒芜之地,想要找到两朵颜色鲜亮,且花瓣上没有些许瑕疵的花朵,着实不易。
严靳昶和安韶接过了花,笑着谢过。
女孩脸颊微红,又赶紧低下了头,“谢,谢谢你们。”
严靳昶看着她,不由想起了那魇怪的惨死之状——身上突然浮现出来的无数血口窟窿,尤其是丹田和心脏处的窟窿,最是致命。
严靳昶算是跟着那魇怪一起,到了每一个人的梦境,看到其他人是如何攻击那魇怪的,也知道他们幻想出了什么武器。
唯独这个女孩,他进去入她的梦境时,魇怪已经倒下了。
可这女孩表露出来的惊惶和恐惧不似作假,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难道她身上,藏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力量?
黑色残片里的剧情似乎没有这段。
罢了,那残片里的剧情像是个废的。
再说现在那残片也已经彻底废了。
安韶揉了揉她的头,说了几句祝福话。
严靳昶回过,看着她的眼睛道:“你知道梦师么?”
女孩微愣,才道:“大人们都说,梦师修的是邪道,只字不能提,若是不听话,梦师就会入梦来,引我们做噩梦。”
严靳昶:“你相信么?”
女孩:“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次让我们大家都做噩梦的,不是梦师,是魇怪。”
严靳昶:“那就随心而定吧。”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严靳昶和安韶都跃上了灵剑,御剑离去。
严靳昶验过这女孩送给他们的,就是两朵普通的花之后,便将它放入了赤玉璃戒里。
像这种已经被折下来的花,就算是精心养护,也活不了多久,更何况还是落在严靳昶的手中。
到目前为止,真正靠严靳昶的力量养起来的花,只有那黑色红钿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