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着门的地方,也摆着一尊像,只不过因为长久没有人打理,石像上已经落了灰,本该插着香烛的地方只剩下一片灰烬,贡品更是不可能有了。
和之前不一样的是,严靳昶走近了那像,像却没有睁眼,也没有嫌弃的驱离他。
严靳昶拿出那个木镯子,在像面前晃了晃。
许是因为距离太近了,它还是没能忍住,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那样子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
他没有像其他像那样催促严靳昶离远点,但也表现出了抗拒,往后退了一些距离。
安韶有些好:“这木镯子对于你们来说,真的很臭吗?”
“木镯子?”那像语气有些疑惑,盯着那木镯子,“你们说这个?它当然不臭。”
严靳昶和安韶都是一愣。
他们方才见过了不少像,那些像无一不是在严靳昶靠近是面露嫌弃,严靳昶也拿出木镯子确认的一下,它们也都是催促着严靳昶退远一些,所有严靳昶便觉着是这木镯子的问题。
木镯子是从镜灵那里得到的,这些像对它有反应,也算是线索之一,不过那些像都说没见过这个镯子,严靳昶就暂时把木镯子当成唤醒他们的工具了。
可是现在,这个像却说,臭的不是木镯子?
安韶:“那你为何露出这般表情?”
像一副困得随时可以闭上眼睡过去的样子,“血气。”
严靳昶想到自己身上的伤,安韶已经给他处理过了,他也一直在使用仙力治疗,不过时隔不久,伤还没有好全,确实有点血腥气。
没想到这些像嫌弃的是他的血?
严靳昶:“我的血,大概是什么样的臭味?”虽然他也不太在意这些像的喜好,但,还是想问个清楚。
像:“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或许这气味也不该称之为臭,只不过是让我感到头晕目眩,呼吸困难,浑身不适罢了。”
严靳昶:“……”
像:“若是其他的像说臭,那估计是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态,毕竟他们可是受到许多香火供奉的君之像,傲气得很,是不会在人前轻易表露出窘迫之态的。”
安韶:“原来如此,难怪我们方才见到那些像时,以靠近他们做威胁,他们都能老老实实回答我们的问话,因为他们是真的想让我们赶紧离远点啊。”
像:“……你这话说出来,是在威胁我吗?”
安韶笑眯眯道:“哎呀,这么明显的吗?”
严靳昶照例拿出了两张画,一张是镜灵给他们看到的那副面容,一张是严靳昶出去了男子脸上青黑之后的面容。
先将第一张摆在了像面前,严靳昶道:“我们也不想扰了君的清静,就是想打探一下,君可否见过此人?”
像的目光落在那画像上,摇头道:“未曾见过,这看着不像是一个人该有的模样,是重病将死之人,还是已故之人?”
严靳昶又翻出另一张:“那这张脸呢?”
像一看,道:“这个人倒是见过。”
闻言,安韶双眼微亮,他们问遍了整个庄子,终于找到线索了,“君可知晓他现在在何处?”
像:“不久前还在这儿的,你们来晚了一步。”
严靳昶:“具体相隔了多长时间?这一条街一览无余,我们从长街上走来,若是有人进出,是可以一眼看到的。”
像:“你们既然是从长街走来,那自然是看不到他,他是翻窗离开的,走得很着急,也不知道是要上哪去。”
安韶:“他何时来的,在此处待了多久?”
像:“约莫是一个时辰之前来的,每天的那个时候,他都会来,就在这里待着,什么都不干,时间一到就离开,已经持续很久了。”
严靳昶:“很久是指多久?几年,几十年,几百年?”
像看向严靳昶:“这个庄子建起,都没过十年,这间屋子被建起,也没过五年,这家主人离开此地,也没过一年,我是在建屋之后不久,被供奉在此的,你觉得他来了我这多久?”
严靳昶:“不到一年。”主人家离开了此地之后,这里才会逐渐破败,那人若不是这家的主人,想要日日进来,也只能是在主人家离开此地之后。
他们不能以自己的时间来对照这个庄子里的时间,因为他们在这个庄子里看见的,都是过去的残景。
过去的人已经消失了,存在于这里的像,也都是过去被供奉的君之像,这些像和那些人的不同之处,就是能看到他们,和他们交流而已。
对于严靳昶和安韶他们来说,这个地方是镜中世界,是试炼之地,可能是存在于几百年之前的村子,也可能是一个幻境。
可是对于这里的像来说,它们还存在于这个村庄建起之后的几年里的某一个普通的一天。
像:“大概是在三个月之前吧,我原以为他翻进来,是想找些值钱的东西,没想到他只是在这里待着,什么都没做。”
安韶:“他一句话都没说吗?”
像:“说了一些话,但是我没听懂。”
严靳昶看着那空空如也的供台,“她似乎不是为你而来。”
像低笑一声:“你看看我这样子,有谁会为我而来呢?或许人家只不过是看到这里没人,进来歇歇脚罢了。”
安韶:“在这四处供的敬国,什么大,小,真,伪,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香火,你怎么混得那么惨?”
像:“因为,没人能找到我这地方来,也没有人再买下这间屋子,自供奉我的主人家离开之后,你们是第二第三个找到这里的。”
严靳昶和安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