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禾安虚弱地睁开了眼。
他听到了刚才的对话,自然明白它们是想让他在后天的婚礼前,彻底丧失行动能力。
就算能侥幸活到后天,游戏也不会让他轻易地活下去,到时求生的机会将更加渺茫。
仅仅两秒,禾安就做出了决定。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他的视线瞟向漆黑又粗壮的尖刺。
既然正面对抗打不过,那就……
禾安深吸一口气,猛地撞了上去。
鲜血喷涌而出的刹那,他感知到的痛意都是模糊的。生凭头一回,他确切地体会到什么叫身体凉了。
他在赌,赌游戏不会轻易地让他死去,魔王的忌惮说明了一切。
一旦他死了,游戏结构就发生了变化。虽然暂时不清楚游戏结构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剧情走向又会发生怎样的改变,但多半是有利于玩家的。
就算赌输了,也不过是痛快地死去。如果无法活下去,他的生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眼帘像是有千斤重,禾安强撑着的最后一口气散了。
……
“滴答——滴答——”
他听到水滴汇入山泉的声响,而后是钟表机械的走针声。他的意识仿佛汇入一股洪流之中,在漫无边际又绚丽缤纷的数据流里迷失了方向。
禾安并不感到畏惧,触碰到这些不知来路不知去向的力量后,他觉得自己的意念好像强了不少,至少不是刚才那又灰又白的颜色,像是一个命丧他乡幽怨的亡魂。
他不知道自己飘了多久,当最初指甲盖大的意识壮大成望不到边际的浩瀚汪洋时,他看到一只巨大的,黑暗的眼睛,铺满了整个天空。
这只眼中毫无采,但却让他感到一股瘆人的被注视感。
紧接着,他被打碎。
这种痛意无法言说,禾安觉得每一个末梢经都在被万蚁吞噬,偏此刻的他具有惊人的精力量,能够不断重组再生。痛苦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精力溃散又重聚,其中的碎片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有他九岁时被债主用刀架着的模样,孩童的他眼中闪过狠色直往刀上撞,吓得债主半年没敢冒头。
有十二岁时被高中同学霸凌抢了身上所有的钱的画面,对方有权有势逼得老师没法出面,他锁死教室门放火,扬言我活不下去大家一起死。
还有十八岁他兼职代驾时遇上劫匪,被砍了两刀捂着伤口硬把车停到警察局门口的场景。
……
碎片渐渐凝聚,禾安的意念体不计代价地疯狂吸收周边的力量,好似非要跟阻挠的力量拼个你死我活。
即便对方不可战胜。
悬挂在天边的眼球慢慢转动,似乎终于注意到了下方微妙的改变,古井无波的眼底闪过一丝兴趣。
辨别不出音节的呓语浑浊又悠长,无形的力量法则交织,禾安的意念团被击入实地。
……
“咳咳——”
身体像被拆散一般,疼痛感真实又强烈,禾安咳出几大口血,蜷缩在地板之上。
他急促地喘息,如同刚被救上岸的溺水者。
很快,他觉察到体内的生机在快速地恢复。
新生的骨骼在挤压伤口,禾安咬紧牙关不发出一丝声响,额头的青筋突起,汗水再次浸透早已沾满血污的衣服。
不到五分钟,禾安的身体已然恢复如初。
不仅如此,他能感觉到蕴含在每个细胞内的强大力量,现在的身体素质远远不是脱胎换骨四个字可以形容。
现状远远超出他的预想,他不但没死反而进化了?
禾安愣了好一阵,难以置信地张开手臂,感受这份磅礴的力量。
这变化也许与精力的进化有关,只是不知濒死时进入的那方无法描述的诡异空间究竟是什么。
谨慎地靠近墙边,有幸存的藤蔓不怀好意地靠近。禾安注视片刻,不闪不避地挥拳。
“噗嗤——”
只见方才还将他折磨得万分狼狈的藤蔓爆裂开来,腥臭的液体溅了一墙,其顶端的花朵转瞬枯萎。
“!”
禾安眼中一亮。
好强。
他活动筋骨,调动精力内视,没有发现先前的黑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