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高氏位份在黄嫔之上,但是黄嫔到底也是一宫主位,论资历却还在她之上,高贵妃这样做,着实是不应该了。
富察皇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把这话给岔过去,但是看着高贵妃那期盼的眼,富察皇后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到嘴边的话到底没说出口,只先看黄嫔是个什么反应,再做定夺。
其实高贵妃话说出口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以势压人,不禁有些后悔。虽然说她位列贵妃之位,但是黄嫔也不是那种她可以随意指使的答应常在。只是话已经说出口,再改也来不及了,只能看黄嫔的意思了。
黄朵朵自然也听出了高贵妃话中的意思了,不过不同于她们的忐忑,黄朵朵倒是高兴很,当即答应道:“这有什么的,既然贵妃娘娘喜欢,那臣妾就给贵妃娘娘画一幅好了,只是最近我要给太后和皇上作画,贵妃娘娘的画怕是要过些时日了臣妾才能过去画。”
她正想着找理由给这后宫里的妃嫔画像呢,现在正好有现成的机会送上门,而且这也是刷后宫妃嫔的好感度的事,她自然要好好把握。
见黄朵朵答应地如此痛快,高贵妃大喜过望,连忙表示道:“不着急不着急,自然是先以太后和皇上的画像要紧,我迟些不妨事的。真是多谢黄嫔姐姐了。”
“贵妃娘娘这话客气了,不过是一副画罢了,有什么可谢的?”黄朵朵微微一笑,看着其他人期盼的目光,黄朵朵趁热打铁道,“各位妹妹要是不嫌弃我画功不精的话,等得了空,也让姐姐给各位画一张,可好?”
有高贵妃这样心思的人不止一个,但是她们到底没有高贵妃这样的身份,也没有高贵妃这般得宠,求画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暗自羡慕着。现在见黄嫔如此大方要给每个人作画,一个个都喜笑颜开起来,就连那妃这样一向不苟言笑的人也露出了欢喜的笑容,纷纷道谢。
只有海常在有些局促,期期艾艾道:“这……不大好吧?嫔妾只是一个常在,尊卑有别,哪里能让娘娘您给我作画的?这不是太……”海常在现在是既期待又有些为难,因为纠结,手中的帕子都在无意识中被绞成一团了。
倒不是说海常在不想要黄嫔给自己作画,只是她的性子素来谨慎怯懦,虽然高兴黄嫔能为自己作画,但是心里又有些不安,总觉得自己这是在以下犯上一般。
海常在的话一出口,金贵人和陈常在这两个位份都在黄朵朵之下的人都有些不自在了,陈常在还犹可,毕竟和黄朵朵同住一宫这么久,和她的关系也比旁人要亲密些,除了一开始心里有些不舒服,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陈常在笑道:“海姐姐你也太小心了,都是自己姐妹,画个画算的了什么?我可是馋了黄嫔娘娘的画好久了,只是一直没好意思开口,现在娘娘自己提出来了,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可是不能放过,是不是,金贵人?”陈常在询问金贵人本意是打消海常在的顾虑,可惜地是陈常在似乎不太了解金贵人。
相较于和陈常在的不在意,金贵人此时的脸色可就不那么好看了。海常在的话就像是一记耳光打在她的脸上一般,明晃晃地提醒着她,她一个小小的贵人不配!
想到这里,金贵人忍不住脸色一白,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金贵人只得勉强笑道:“是啊,这是黄嫔娘娘的好意,海常在你只要安心领了就是。”
金贵人的异状黄朵朵看在眼里,但是也只当金贵人是和海常在一样,对于让嫔位给她们画画心里不安才会这样,连忙安慰道:“你们不用在意,咱们都是从潜邸出来的,情分不比他人,一幅画算不了什么了?再说我也喜欢画画,这么多美人能给我画,我高兴还不及呢,怎么会麻烦呢?”
“黄嫔这话说的是。”富察皇后这时也站了出来,笑着打着圆场,“你们都是从潜邸出来的,虽然尊卑,但是更有情谊,黄嫔既然乐意给你们画,你们也不必不安,安心受着就是了。只是,这画的谢礼你们可得要提前备好才行,可不能让黄嫔白辛苦一场啊!”
富察皇后的话,让每个人都不禁笑了起来,高贵妃佯装不满地瞪了一眼黄朵朵:“看看,皇后娘娘到底是偏心你,这画影子都还见着呢,就先惦记起谢礼来?放心,少不了你的谢礼,到时候我定包个大红包给你。”
“那我就等着娘娘您的大红包了。”黄朵朵也不怵,笑嘻嘻地应道,随后她又看向海常在,揶揄道,“海常在,瞧见没,我给不是白给你画画可是要收报酬的,你要是真觉得麻烦,可得准备好谢礼才是。”
“黄嫔娘娘放心,嫔妾一定会给娘娘准备好谢礼的。”被这么一打岔,海常在顿时也放松了许多了,甚至还有心情说笑起来,场面一下子又和谐了起来。
看到其乐融融一家亲的场景,黄朵朵不禁在心中舒了一口气。
要说处理人际关系,还真不是她擅长的,她能做到的也只能面面俱到,谁都不得罪了。不过好在这乾隆现在的后宫团都是从潜邸出来的,感情不能说不错,但是也算得上是和谐相处了。这对于只想过平静日子的黄朵朵很是满意。
黄朵朵是满意了,但是某些人可未必满意。
第43章 太后的暗示
回到自己宫里的金贵人, 一扫刚才在长春宫的笑容,脸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眼更是阴郁地厉害, 只坐在正堂的椅子上,一句话都没有。
看到金贵人这个样子,作为伺候多年的人, 素云自然知道自家主儿在气恼什么,立刻把人遣了下去, 亲自沏了茶、端了过来, 小心劝慰道:“主儿, 海常在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一向是个胆小的,她那样说也只不过是谨慎惯了,并不是成心的。主儿, 您喝杯茶,消消气吧!”
不提还好,一提金贵人就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口子, 当即就怒骂了起来:“什么胆小, 这海氏就是天生命贱, 不过是副画罢了, 给她搞得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怎么?同时从潜邸出来的,我们就天生比别人低人一等了?什么玩意?”
不得不说, 海常在刚才在长春宫的话真是扎进了金贵人的心了。
金贵人一向自负美貌,又温柔小意, 才情诗词样样也不差什么, 比那不得宠的黄嫔和胸大无脑的苏嫔更得乾隆喜爱, 要不是缺了一点运气, 这一宫主位的位置怎么都有她的一席之地。
不过现在自己虽暂居贵人之位,但是在金贵人心中,自己早已和黄嫔苏嫔是一样的人,甚至还在她们之上。可海常在的话,却一下子把这块遮羞布给撕开了,明确地告诉她,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这突然的落差,差点没让金贵人当场失态。
“主儿,既然您都知道海常在是个什么样的人,还生她的气做什么?没得气坏了身子。”素云耐心劝慰道。
“再说了,就海常在这性子,这辈子就那样了,但是主儿你就不一样了。就冲皇上这些日子对您的宠爱,一个嫔位是少不了主的。现在不过是在孝期,不便晋封主儿您罢了。等过了孝期,主儿您自然就能和黄嫔苏嫔他们比肩了。主儿您要是把自己和海常在相比较,那真是抬高了海常在,也贬低了自个了。”
不得不说,素云的确了解金贵人,知道金贵人最想听的是什么。这一番话下来,金贵人心里舒坦了不少。
只见金贵人脸上的怒气渐渐散去,眼中不由地露出了些许得意之色,不屑地挥了挥手,似是轻描淡写道:“罢了,你说的也是,我跟她这么一个怂包计较什么,真是没得自己给自己找气受了。
倒是这那黄嫔,也是个没脸皮,堂堂一宫的主位,现在居然都给一个小常在画起画来了,亏她还能这般高兴。想当初她黄氏也是深得皇上宠爱之人,现在居然沦落到连一个不得宠的常在都要去周到,真是可悲。”
想到黄嫔如今的这个境遇,金贵人眼中不由地闪过一丝痛快之色——她可没忘记年初一那天给太后行礼、黄嫔嘲讽她一事!
“都快一年了,黄嫔别说侍寝了,平时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得,可见是彻底失了宠了,黄嫔现在自然谁都不敢得罪,自然是面面周到。要不是皇后娘娘眷顾她,她在这后宫怕是连站的地都没有了。”提起黄嫔,素云也不禁有些唏嘘。
想当年这黄嫔也是颇得盛宠之人,现在却落得这个地步,还真是世事无常了。
金贵人嗤笑一声:“她倒是聪明,知道皇上是无论无何都不可能在宠幸她了,就死赖活赖地扒上了皇后这条船,哪天要是皇后这条船沉了,她也就完了。”
“主儿,慎言。”金贵人只顾自己说的痛快,却把皇后也编排上了,吓得素云一声冷汗,连忙提醒。
“这么小心做什么,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我在自己屋里说两句闲话还不能够了吗?”见素云这害怕的模样,金贵人顿时觉得心中有些腻味,没好气道。
“这皇后也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对这个失宠的黄嫔这般照顾,甚至还放任自己的两个嫡子嫡女去亲近她?怎么?皇后想通过关照一个失宠的嫔妃来显示自己的仁德贤惠吗?”
见金贵人说的话越来越过分,素云的情是越发紧张,一边瞅着外面的动静,一边用眼恳求着金贵人:“主儿,到底是隔墙有耳,咱这咸福宫可住着贵妃娘娘呢……”
素云发现,自从自家主子自皇上登基后,因为位份的事,对皇后是越发的不满了。平时还不显,这一私底下,对皇后却是越发的抱怨了。素月也不是没有劝过金贵人,但是收效甚微。
果然,听了素云的话,金贵人眼中的不满之色越发浓了,冷笑一声道:“是啊,我倒是忘了,咱们这宫还住着一位贵妃娘娘呢。后宫这么多空着的地,皇后娘娘却特特地让我和贵妃娘娘作伴,怎么?是怕我一个人一宫寂寞吗?呵呵,那皇后娘娘还真是怜惜我怜惜地紧呢!”
这也是金贵人对富察皇后又不满的一点了。当初分宫的时候,潜邸明明没有几个人,就连不得宠的海常在都能独得一个永和宫,她却还要和高贵妃挤在一个宫里,天天还要向她去请安、受她的摆治。每每想到这里,金贵人对皇后的不满越发深了。
“主儿,皇后娘娘不是这样的人……”
素云刚想为皇后娘娘说两句,金贵人就不耐烦了:“好了,我已经够心烦的了,别在我而跟前念叨了,你去看一下早膳,我这里让香冬进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