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殿中染着龙涎香,书案上堆满了折子。李定宇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并没有从奏折中抬起头。
“父皇,儿臣想请您赐婚。”
“儿臣心悦赫连子晋,恳请父皇成全。”
“混账!”
砰的一声,一只通体碧色的茶杯砸在了李娇娇的脚边,碎得四分五裂。
“你可知他是谁?你就敢求到朕面前来?”李定宇拍案而起,指着李娇娇的脸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身为女儿家,连最基本的矜持都忘到脑后去了?”
“你是大陈的公主,他不过是个质子,你就存心想让朕难堪?”
李定宇想到宴会上的事情,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儿臣知道。”李娇娇跪在地下,迎上李定宇的目光,坚定地说,“儿臣不在乎他质子的身份。”
“父皇之前说了,让儿臣选自己喜欢的,可他就是儿臣选的,最合心意的人。”
“父皇难道想反悔不成?”
“放肆,都是朕平日太惯着你了,竟让你如此肆意妄为,不顾及皇家的颜面。”
李定宇双目通红,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父女两人无声对峙了片刻 ,最终还是以李定宇叹了口气结束。
“娇娇。”他的色柔和了些,“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嫁给赫连子晋这件事不行。”
“娇娇,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不去和亲这件事不行。”
李娇娇的脑海里突然响起父皇前世对她说的话。
那时她也是这样,跪在父皇面前,哭得声嘶力竭,可依旧没能换来他的怜悯。
“父皇,若是哪一天,黎国与大陈开战,大陈败了,您会送我去和亲吗?”
李娇娇垂下眼眸,试探着问到。
“不会发生这种情况。”李定宇斩钉截铁地说。
大陈强盛岂是黎国这种边陲小国能比的?一百年前,那群人就被先祖赶去了漠北,如丧家之犬一般。
这百年内更是从未战胜过大陈,十年前还因为惨败差点灭国,不得不送来质子求和。
当然这些话都不足与对李娇娇说,一个女儿家,不需要知道太多。
“黎国根本不足为惧。”
“娇娇,父皇虽不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但也不必自降身价嫁给赫连子晋。”
“他黎国质子,可配不上朕的宝贝女儿。”
是吗?
李娇娇心中有些发冷。
她的父皇这样说着,可事实上,真到了那一天,她只会被毫不犹豫地推出去。
他在意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皇位。
李娇娇总算知道,那股违和感究竟是因为什么了。
可怜她前世一直被蒙在鼓里。
“你的婚事也是该定下来了。”
quot依朕看谢霁倒是不错,便让他做你夫婿可好?quot李定宇思索了片刻后说。
“父皇,儿臣不愿。”
“谢霁才华横溢,是个治世之才,儿臣不愿耽搁他,也不愿父亲未来失去一位肱骨之臣。”
她更不愿与谢霁彼此蹉跎一生,相看两相厌。
“和赫连子晋你就愿意了?”李定宇气极反笑,上下打量着李娇娇,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不认识这个女儿了。
一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心中有些烦躁。
“是。”李娇娇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你就是存心来气朕的!”
“朕罚你闭门思过三日,好好想清楚。”
“滚下去!”
李定宇终于控制不住怒气,对着李娇娇吼道。
勤政殿的大门在她身后关上,就这样,她被赶了出来。
李娇娇顺着汉白玉的台阶拾级而下,烛火照在她的侧脸上,显得有些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