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此情此景,让他又想到了普宁寺那夜,那个意犹未尽的吻。
他上前,抓住了谢婉宁的手,低声说道:“那是我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
沈淮序不轻不重地捏着谢婉宁的手,像儿时他们玩闹时一样,一边哄一边捏,“那日,老夫人提议,让你……我答应了。府里有意促成你我的婚事,你为何不愿意?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为何要躲着我?”
“我……我是……”谢婉宁喃喃着说不出话来。
她能说那是因为前世她爱而不得,他不是她的良配,他们在一起最后也是会被分开的吗?这还没发生的事情,如何告诉他,让他如何相信?
前世他们的议亲,也仅限于口头上的约定,她却痴了心,迷失了自己。
她的手包裹在沈淮序大手里,融化着她的心,可一想到前世那般结局,她又开始退缩,再等等吧,前世她死在了明年的冬日,这世,她会活到明年吗?
她内心凄恍不已,又猛然想到了曹斯斯在画舫中嘲讽她的话,“他那样风光霁月的人,也是你这种下等小吏之女,克死双亲的扫把星相配的?”
谢婉宁低着头,不敢看沈淮序的眼睛,咬着嘴唇说道:“你我身份悬殊,我……岂敢与你相配!”
“什么配不配?你不管那劳什子相配不相配的话,你只说,你是否心悦我,是否想和我在一起?”
沈淮序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非要她表个态不可。
“身份?若非我占了你的身份,你就是全京城最矜贵的小姐,多少世家公子排着队等你青睐。我呢,应该就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估计你这个高贵的小姐都懒得看我一眼。”
“呀,那也不错,我就可以大胆选夫婿了。其实现在也行,云弈是第一公子,我就是云家的少夫人;方鸿煊今年必定高中,万一他中了探花郎,我就是探花郎的娘子,他必定不敢怠慢我。琴瑟和鸣想来也不错;还有刘恒,我也可以跟着他去漠北,我们白天纵马在草原,晚上躺着数星星……”
沈淮序忽然收紧手,想将面前这个气人的小妖精一块握在手心里,“你还真想过?云弈?姓方的,还有那个一身杀气的小孩?”
谢婉宁被她捏着手,想挣脱没有挣脱开,身子侧向一旁,不理他。
沈淮序低头看她,“方家少夫人,探花娘子,数星星?嗯?”
谢婉宁脸上挂着红晕,仍嘴硬道:“嗯,我觉得都不错!”
沈淮序松开她的手,转到她面前,弯着腰低下头,轻轻按住她的肩膀问:“那我呢?我们自小睡在一张床榻上,算什么?你不能睡了我的人,又将我抛弃,跑去和别人议亲!”
谢婉宁哪里听过这种浑话,脸涨得通红,“你,你不要胡说,谁……谁睡……那个你了!”
“没有吗?”沈淮序开始玩世不恭起来,“那是谁,每次打雷下雨非要跟我挤一张榻睡的,你不要睡了不认账!”
“你也说了,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不算数……”谢婉宁软糯出声。
“谁说小时候睡了就不算了?睡了就是睡了,我说算,就算!”
谢婉宁羞得不行,挣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却被沈淮序从后面一把抱住。
“阿宁,我心悦你,你是知道的,你干嘛躲着我啊!”
“我看不得你对别人好,看不得你对别人笑。我想将你藏起来,只想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我们是自小的缘分,如果我没有来到你们家,就不会和你相遇,既然上天注定让我们有这段缘分,阿宁,你看看我吧!”
“阿宁,六岁那年,你迈着小短腿扑进了我的怀里,就注定是我的人,是你先招惹我的!你现在想始乱终弃,我不准!”
谢婉宁的眼泪涌进了眼眶里,心中又甜蜜又苦涩,这大约是她渴求了一世的情话,今生都给她弥补上了。
今日和沈淮序说的话,顶过去五年的多了,他这是喝醉了吧?
谢婉宁嗫嚅着说道:“表哥,你喝醉了,在说什么胡话,你明天还会记得吗?”
沈淮序大力将谢婉宁扭转过身,望着她的眼睛,“我没醉,我记得清清楚楚,包括上次普宁寺,我都记得,我还亲了……”
上次普宁寺几个字,让谢婉宁瞬间想起了那晚的吻,被沈淮序清楚明白地说了出来,顿时臊得一把推开了他。
“阿宁,你别生气,为何我总看不透你,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果真不喜欢我吗?”
谢婉宁何时见过这样不自信的沈淮序,谢婉宁啊谢婉宁,你何德何能让他这么倾慕于你!
看着眼前一副受了情伤萎靡不振的沈淮序,谢婉宁忽然想放纵自己一回,他可是自己喜欢了两辈子的人。
她猛然上前,踮起脚尖,猝不及防地在沈淮序脸颊上亲了一下。
四目相对,谢婉宁羞怯地拉起身上的披风,小跑着出了梅园。
只留沈淮序捂着刚刚被亲吻的脸颊,迷离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怔怔出,心里的欢喜无以复加。
她这是喜欢自己的吧……
这晚,沈淮序一夜好眠,又做了那个梦。梦里,他将谢婉宁按在榻边,欺负了个够,昏黄的灯烛,和摇曳的床幔,谢婉宁糯糯的求饶声,让他久久不愿醒来。
……
第二日,马氏和沈如歌早早来到松鹤堂,给老夫人请安。沈如歌趁着谢婉宁没到,将昨晚画舫之事,添油加醋讲给老夫人听。
谢婉宁跟着苏氏进来时,正巧听到尾声。
苏氏掀了掀眼皮,对二房马氏母女很是看不上眼,小户之女,眼皮子浅,看什么都两眼放光。还有这个六小姐,骄纵轻狂,也不知二弟是如何管教的。
传言不是二房一双子女,人中龙凤的,教养学识极好的吗?看来传言惯不可信!
马氏知道苏氏瞧不上她,可她心里藏着那个秘密,就想看苏氏的笑话。你身份高贵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照样和我这个小户之女做妯娌!清高个什么劲,有女儿不能认,活该!
老夫人将谢婉宁招到身边,问她昨晚画舫之事。其实昨晚上她就知晓了,她在意的是国公府的名声。
谢婉宁只好将画舫中曹斯斯羞辱她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外祖母,家父任劳任怨,长眠在渭南河堤旁,怎可任由他人欺辱!当时表妹也在场,表妹说是不是?”谢婉宁说完看向沈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