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避开了那些有毒的鱼,剩下那些没有毒的,抓上来一条,都?足够一家人吃上一整天了。
顾未然等待许久的消息就在这一天到来了。
依旧是通过收音机,现在住在方圆大酒店那边的避难所人员出具了一份关于现有鱼类食用的指导手册。
上面?清楚地写出了可?使用鱼类的名?字,还附上了图片,写得非常详细,简直就是保姆级别的手册。
或许是避难所的人员还怕人们误食,选择每天中午都?轮番播放这一段,尽可?能地为还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多提供一丝帮助。
尽管他们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收听到这一段广播。
这倒是方便了顾未然,她照着广播里面?说的,很快就把那些可?食用鱼类的外貌给记在心里面?了。
这场中断了十几天的大雨带来的冲击还是很明显的,顾未然没有具体的数据,只能靠自己?每天观测来的数据进?行?推算。
照目前的情况来说,本国的大部分城市都?已经被这一场忽然席卷来的洪水给淹没了,只剩下一些地势很高的区域还露在海平面?之上。
或许那些地方,是人类最后的陆地也说不定。
顾未然看着手里面?的地图,心情平静极了,因为她知道,这不是世界最后的终点。
这一段还算和平的时光,只不过是一段虚假的,残忍的后续的前奏而已。
但人类是一种很的生物,他们就像是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飞舞,无论落到什么地方,总会落地扎根,生存下来。
他们有着惊人的生命力?和韧性。
何香已经成功带着跟随着自己?的这一部分人在海上漂流了半个多月了。
他们的汽油不多,这段时间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因此就一直让游艇在海面?上自由地随波逐流,随便游艇将他们带往哪里去。
他们将一层设置成了居住的地方,二?层则是设置成了种植区域,他们之前种下的那些种子已经发芽,成长了好一截。
其中一些生菜的生长速度还格外快,何香查看过之后,觉得是时候可?以吃一点儿了。
生菜的嫩芯当然是最好吃的,但他们还希望对方能够继续长,每一颗就只摘了最外面?的两片叶片下来。
所有摘下来的叶片也就将将够炒一小盘的。
但他们看着那一小盘蔬菜,却几乎要热泪盈眶。
“我从来没想过,我有一天还能吃上自己?种的蔬菜。”
有人吃了一口生菜之后,直接哭了起来:“我真的以为我们会活不下来的。”
女人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从眼眶里面?滚落下来。
她的情绪感染了周围坐着的几个人,圆圆特别认真地将自己?的手帕递过去:“姨姨别哭。”
何香见大家都?有点伤感,连忙出面?打圆场,活跃气?氛,她伸出手,舀了一勺鱼汤放进?了女人的碗里面?:“好了,别哭,今天是个好日子。”
“前段时间是难过了一点,但咱们也都?挺过来了不是吗?现在我们自己?种植的蔬菜已经能吃了,海里面?还有鱼可?以吃,咱们的日子正在好起来呢!”
圆圆一向十分捧何香的场子,她快乐地拍手:“还有鱼干!我们还有鱼干!”
一层通风处,拉着好几条线,上面?挂满了被剖成两半的鱼干,它们正随着微风,轻轻地摇摆起来。
女人破涕为笑。
“你们说得对!生活正在好起来!”
人们实在是受够了那种在昏暗的地下避难所里面?,一家人彼此依偎在一块,每天都?要计算着那一口食物,生怕吃了这顿没有下顿,提心吊胆,害怕外面?的怪物会闯进?来的日子。
因此即使现在海里面?鱼那么多,完全不会有吃不饱的风险,他们也每天都?努力?地收集着自己?能够收集到的所有的食物,将它们弄成容易储存的样子,然后存放起来。
最常见的就是每条船上都?挂着的鱼干,还有那些被打捞起来的,又?被晒干了的海带菜。
一些像渔民一样从小生活在水边的,还仗着自己?水性好,跳下水去到水底摸东西?。
虽然洪水占领这座城市的时间还不算很长,但水下已经出现了不少海洋生物,浅一些的水下,甚至能够摸到海参和海胆。
但就是这样相?较于之前还算富足的生活,也无法挽留一些人的生命。
长长的乌篷船上,一个瘦的很厉害,几乎脱形的老人正躺在船舱里面?,她面?容苍白,满头?的白发此刻有点乱糟糟的。
过分的消瘦让她失去了曾经圆润的脸蛋,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具骨架一样。
并不明亮的船舱里面?跪坐着她的儿子儿媳,还有年?纪不大的小孙子。
已到中年?的男人哭红了自己?的双眼,但还没有停下,老人听见哭泣的声音,费劲地睁开自己?的眼睛。
男人几乎始时时刻刻地关注着自己?的母亲,见老人睁开眼,立马伸出自己?的手,抓住了对方布满了老人斑的手掌。
“妈妈!您好点了吗?”
老人浑浊的视线在他的脸颊上停留了一会,似乎是在辨认对方的样子,好一会,她的眼睛才慢慢亮起来,声音嘶哑道:“刘大啊。”
发现对方竟然能够喊出自己?的名?字了,男人又?是激动,又?是伤心,他注意到对方忽然好转的情况,几乎是福至心灵,他很希望自己?的母亲在好转起来,但理?智告诉他,对方这是弥留之际最后的回光返照了。
刘奶奶又?伸出手,颤巍巍地伸向自己?的儿媳。
中年?女人立马向前了几步,接住对方的手。
“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