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厨房忙碌的刘红霞以?为自己?幻听,余光注意到院里来了人,她猛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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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刘红霞和李传雄一直在连城附近打工,买了套小两居。
李传雄出事后,刘红霞自己?在城市里生活吃力,索性搬回家乡。
家里这个是老院,比李羡大几岁,十几年没人住,墙体有些倾斜,被木棍支撑着。
十一月天气已经冷下来,不?到八平米的小屋升起?炉火,双人床、八仙桌、沙发和柜子挤得?满满当当,却让人有种十分?的安全感。
李传雄静静躺在床上,李羡偎在床头看电视,刘红霞在摘豆角。
“怎么突然想起?回来了?”刘红霞问。
李羡垂下眼睫:“想家了。”
“前段时间的事,也影响你们了吧。”
刘红霞知道她说的是曾达如身份的事 ,“在村里,大家都知道这回事了。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也不?能多说什么。最开始有记者来这,孟先生的秘书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们怎么应付,后来就?没有记者来了。”
李羡盯着棉被上咖啡色小狗的花纹,眼睫微颤。
“你跟孟先生怎么样了?”
“我打算离婚。”
啪嗒一声?,刘红霞顿了顿,观察的脸色,“他先提的?”
“我自己?提的。”李羡摇头。
刘红霞将丢到垃圾桶里的豆角捡回来,“离就?离吧。你怎么做妈都支持。”
李羡淡淡地牵起?唇角。
好像是因为对于出身的谦卑,爸妈总是相信她、纵容她的重大决定?。
高考报志愿和结婚离婚都是如此。
放在桌上充电的手机嗡响。
来电显示孟恪的名字。
李羡拔掉电线,带着手机出了门。
“喂,孟恪。”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在银江么?”
“没有,在宜溪。”
“离婚协议我看到了,不?会签字的。明天能回来么?”
“我明天去银江。”
他顿了顿,“我后天过去。”
小院铺了红砖地面?,二十多年里覆盖几层泥,清白的月光照下来,是晨霜似的青银色。
李羡将手抄进兜里,向外走了几步,“没有必要吧。等我回连城就?好了。”
“羡羡。”电话?那头加重语气,嗓音掩不?住的疲惫,两分?无可奈何。
李羡敛眸。
“相信我,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李羡这人没什么脾气,自认软骨头这词放在自己?身上不?算贬义。
但有些事上她又出地犟。
关于感情,她一直觉得?,可以?坚持坚持。
再坚持坚持,说不?定?马上有眉目。
但有些事显然不?是她坚持就?有结果的。
有那么短暂的一两秒,李羡知道自己?贪图他给?的安全感。
可四周亮银色的月光就?像深不?见?底的湖水,她一个人站在这里,只有陷入泥沼的无力。
回到温暖的室内,刘红霞正在给?她找电热毯铺床。
她靠在衣柜边,盯住灯光下妈妈忙碌的背影,心想是时候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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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李羡坐大巴去县城,转乘另一辆车跨省,到了机场,乘坐去往银江的航班。
机场里等了半小时,与同事汇合。
这次的选题与农村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问题有关,事故中?有六名小学生出事,三人自杀身亡。
官方通报这是起?校园暴力事件,没有给?出理由。
李羡与同事一起?调查背后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