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飘便只?能?换了话题:“如今你金榜题名,出去有一番好应酬,但回来也总是要吃饭的,想要吃什么?我去街上买,要给你煮点解酒汤吗?”
“嫂嫂说过,不许我喝醉。”
“那便少喝一些,你去吧,外面人多事杂,自己小心?些。”林飘有心?想把?他往外推,但想到外面那么多事,只?他一个人在外面应酬交际,他们谁也帮不了他。
这?条河,只?有他自己淌得过去,受了苦遭了算计,他回来是从?不说的,但家不就是回来时片刻的温暖吗。
林飘觉得有点不忍心?,转身,去房里拿了一条新帕子给他,娟儿绣了许多帕子都一块块的攒在箱子一角,他们平日取用,都是在林飘的房里。
“多带条帕子吧,免得有不方便的地方,擦酒擦汗,总是用得着。”
沈鸿收下那条帕子,贴身放进衣襟中。
“嫂嫂夜里还等我吗。”
林飘想了想:“等,但你别太?晚回来。”
“好。”
沈鸿同林飘道别,转身离去,衣襟下压着的帕子,香囊中的白玉,嫂嫂给的发带。
他一样都不想弄丢。
何况嫂嫂。
沈鸿的心?跳从?没有这?么沉重过。
林飘知道了。
知道了他的心?思。
林飘不是藏得住心?事的人,即使有意掩藏,也是一种刻意表演出来的情,和他平日里懒懒散散淡然得有些慵懒的色不同。
他知道了。
躲着他。
却?还是愿意等他回家。
沈鸿感觉得到,如果他再靠近一步,可能?林飘真的会逃开,林飘对他,已?经有惊慌和刻意的情绪克制了。
他不能?让林飘发现,他也知道了。
否则他留不住他。
这?是他们关系之间最后的遮羞布,一旦揭开,林飘没办法再坦然的留在他身边。
沈鸿抬手,在衣襟旁按了一下,感受到那方薄薄的帕子。
他得留住他。
他想得到他。
这?是他人生至今,很重要的一件事,没办法用理性和权衡利弊轻易抹去。
……
林飘见沈鸿出了门,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心?里纠结他到底发没发现。
感觉好像发现了,那个眼信息量很大,感觉非常的微妙。
但是他又什么都没说,又好像是没发现。
盯着他可能?只?是高?中了太?开心?了,然后看见喜欢的人在面前?忍不住多看两眼?
林飘不知道,他搞不懂沈鸿的想法,只?是想来想去,沈鸿也毕竟这?个年纪了,既然对他有了情感,情绪激动的时候想要抓一抓他的手,多看他两眼,好像也挺正常的。
林飘想得头?疼,忍不住开始给自己念咒。
“不要纠结了不要纠结了,殿试结束就开溜,一切都是过客,一切都浮云,保护好他也保护好自己,不合时宜的事情永远都是不合时宜的,不要害了自己害了崽子,他前?途光明,我人生快乐,相濡以沫被人天天吐唾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他当大官我当有钱寡夫。”
林飘一通念完,感觉好了点,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一点事情,最终的决定永远都不会改变,就是尽早的从?这?件事里抽身离开。
林飘在院子里打转,来来回回踱步,感觉天气是真的有点热了,人燥得很,简直想把?外衣脱下来。
林飘把?外面的衣裳衣襟扯开了一点,就听见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二婶子和二柱默默走了进来。
林飘看向?他俩的色,感觉不太?妙,便没问?考试的事,只?说:“快来坐下喝口茶,这?壶茶放到现在晾得刚好,合适入口。”
二婶子和二柱在桌边走下,二柱有些丧气,但整体看着很好,林飘还没开口问?,二婶子倒是先安慰起了二柱:“你没必要因?为没考上这?件事就难受,和你一起考试的那些人,二十三十岁的大有人在,最后几个考中了?你十几岁已?经是武举人了,这?武贡士多难考,是能?去殿试见皇帝的,你想想二狗比你聪明这?么多,也才秀才呢,你命是最好的了。”
二柱叹了一口气:“娘,我是想着要是中了能?在上京谋个一官半职的,咱们也算在上京落脚了,这?没中,后面还不知道要去那里。”
二柱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自家娘喜欢上京,小嫂子也喜欢上京,他当然也喜欢上京,好地方谁不喜欢,只?是他没本事留在这?个地方,说不上多难过,但还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够才会这?样,心?里也有一阵低落。
林飘在旁边坐下:“你不要这?样想,即使当官了,路多长啊,有多少官能?一辈子呆在上京,就连韩修这?种出身的世家少爷,读书还跑到了咱们的小县府去,还整日住在山上的,他找谁说这?事去啊?随遇而安,只?要自家人在一起,日子走到哪里过到哪里。”
林飘拎着二柱的头?一阵吨吨吨灌鸡汤,二柱本来就是一个事情不挂心?的人,没那些深沉的心?思,听林飘一说觉得挺对的,便好了起来,说下午打算去问?问?上京认识的朋友,看看兄弟们谁中了谁落榜了,大家吃喝一顿。
二婶子看他兴致又上来了,也没拦着他,反给他塞了两锭银子,叫他出去好吃好喝四?处玩玩,考完就是得玩乐一番。
把?二柱送出了门,山子已?经把?早市的菜买了回来,便也出门,准备去寻沈鸿,当一个尽职尽责的跟班书童。
院子里只?剩下林飘和二婶子,两人对坐着,二婶子喝着茶叹气,林飘安慰她:“婶子你别叹气呀,你倒是把?二柱哄好了,自己在一旁难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