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和娟儿赶紧站起身,一个去抱住二婶子,一个赶到林飘身边来搂住林飘的腰。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二狗和大壮这?两个不是伤感?派的,现在都有些红了眼眶。
他们是觉得好难,好累,前途莫测,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他们知道沈鸿很厉害,不会出什么事,但还是难免有一丝担忧,怕他被派出去就回不来了,毕竟要是皇帝不召,真把他忘外面了怎么办。
但还是得前行,还是得继续一步步的走着?,没走到人?生尽头谁知道他们能走多远,说不定就可以走很远呢?
他们在心里鼓励自己,也鼓励自己更相信沈鸿能走得比他们更远。
其实?就是伤感?氛围带来的一瞬影响,转头又都好了起来,开始操心沈鸿去南方大致需要些什么东西,看看能不能帮着?准备点。
这?次跟着?去半点都不伤感?的便是水利专家?了,给?他们几个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来府上找沈鸿的时候,都是顶着?俩个兴奋的大黑眼圈过来的,一副壮志将?酬的样子。
沈鸿则是在家?里吃宴席,到了外面也吃宴席,到处都是送别的宴席,不过给?他送别的大多是和他年?纪相同的文人?墨客们,之前表现得很欣赏沈鸿的那些老?前辈和官员们,也只是轻飘飘的拍拍他的肩膀说一句他还好大好前途,叫他好好勉励,并?没有送别酒可喝。
待到要出门的日子,一家?人?天蒙蒙亮就起了床,看着?仆人?们再次检查行李有没有错漏的,检查马车和马的状态,车夫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干草,不忘给?马儿再多吃一口?,摸着?马儿的鬓毛:“后头路还长着?呢,多吃点乖马儿,后头的路多使劲。”
山子和沈鸿后面收的那四位跟班自然也要跟着?去,好做沈鸿的左膀右臂,叫他在外面才有人?使唤,施展得开。
他们站在马车旁边,又是送糕点,又是送吃食,一个个装满的食盒递上去,都是昨天夜里准备好,大早上赶出来的,算是送别的饭,叫他们离了家?的第一顿也还能吃上家?里的东西。
沈鸿站在一旁,并?没有急着?上马车,让他们先收拾东西,他在门廊下,和林飘站在一起,时不时的一几句话?。
“如今是夏天了,入秋很快,你别贪凉感?冒了。”
“你也是,下雨下雪你记得打伞,太阳太大记得戴帽子。”
两人?互相嘱咐了一通,二婶子在旁边都要听不下去了,招手把山子叫了过来,看向林飘。
“飘儿你是白想的,说再多都没有记得住的道理?,只有阳奉阴违的,得叫山子在旁边盯着?才行:”于是又嘱咐了山子一遍,山子连连点头,保证自己绝对会照顾好沈鸿的起居,看好他的日常行动。
他们将?这?些简单的话?说了又说,能说的话?其实?已经很少了,但心意却无法传达尽。
眼看东西都收拾好了,马上就要离去了,林飘把沈鸿叫到了一旁,他俩进了门内,隔着?一道门,林飘摸出自己手帕塞进沈鸿衣襟里,然后猫猫祟祟的四处看了看,看沈鸿笑得眼睛弯弯的样子警告沈鸿:“闭嘴,别说话?,去车上。”
他可不要和他执手相看泪眼,搞郎情妾意那一套。
“是。”
沈鸿整理?了一下衣襟走了出去,到门廊下向众人?道别,走下台阶,登上马车,山子打起帘子,他坐进了车内,帘子落下来,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眼前。
过了一瞬,沈鸿从里面撩起帘子,像他们看过来,众人?朝着?他点头。
“去吧,去吧。”然后嘴里说一些一路顺风平平安安的吉祥话?,马车里挂的香包香囊这?些都是新绣的,也基本都是绣着?这?些讨吉祥的话?,用来挂在里面,用吉祥包围着?沈鸿和山子。
众人?站在门廊下,看着?马车行远,跟着?走下阶梯,看着?一行马车越来越远。
沈鸿坐在马车里,抬手按在衣襟上,感?受到林飘刚刚塞给?他的帕子,想到林飘方才的样子便忍不住笑。
“大人?,这?出门你咋还笑得像吃了蜜似的。”山子在旁边小声吐槽。
沈鸿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林飘他们站在府邸门口?,看着?马车已经彻底消失在了眼前。
“收拾收拾进屋去吧,咱们该做事的做事,该休息的休息,反正沈鸿现在是出去忙活事去了,我们也忙活着?自己的事。”林飘今早起床的时候想着?这?么早,把沈鸿送走了之后他要回到床上睡个回笼觉,结果现在把沈鸿送走了,人?精得不得了,感?觉也睡不着?了。
沈鸿离开之后家?里气氛萎靡了一阵子,虽然沈鸿平日也不是一个多热闹的人?,但平白少了沈鸿,都把大家?的心思勾得有些远了。
尤其是二狗,都开始比较萎靡了,林飘见他这?么发愁没太搞懂是为什么,秋叔发愁是因为秋叔本身就有点容易心里挂事担心,二婶子发愁是家?里的孩子俩年?出去了两个,给?叠上双离别buff了,二狗伤感?得好像偷偷在和沈鸿谈恋爱的是他一样,让林飘都有些疑惑了,于是趁着?他晚上在外面聚餐回来的机会,找他谈了谈话?。
林飘把他叫到院子里来喝茶,坐在一起正好问一问他。
“你最近是怎么了,我看沈鸿的事你发愁得紧,是心里有什么想法吗,”
二狗摇摇头:“小嫂子,我能有什么想法,那肯定都是好的想法的,沈鸿这?么厉害一个人?物,这?事虽然苦了一点,但都是机会,他做好了回来,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这?种事一般做出来,向来是史?书上能有一笔的,大宁三元及第新科状元郎,南方大旱修沟渠,这?可得大写特写一番。”
“行了少贫嘴,我还能瞧不出你这?几天的样子,给?你愁得,平时嘴皮子都要给?你磨秃噜了,这?两天总是一副想事情的模样,话?都不爱说了。”
二狗没想到完全瞒不过小嫂子,要说在外面也没人?瞧出来,一个是没有小嫂子和他相处得多,另一个是他在外面从不像在家?里那么多嘴,一句话?在小嫂子二婶子秋叔大壮面前都能反复秃噜三遍。
但他实?在不知道这?话?怎么说,只能道。
“小嫂子,我其实?就是在想,皇帝怎么这?么喜怒无常,世上的事怎么变得这?么快,之前他多欣赏沈鸿啊,现在又怎么好像看不惯沈鸿一样,总是拿这?些事来对付沈鸿。”
他一直都拿沈鸿当自己人?生的师长,看见沈鸿被皇帝欣赏他非常高兴,又是被皇帝赏识,又是被看重让他辅佐二皇子,这?些事虽然没明?着?说,但他偶尔听沈鸿说话?的意思,和自己揣摩,大半也揣摩出来了,他以为沈鸿的前途应该就是一片光明?大好了,结果现在才过去多久,居然又好似改换了天地一样。
林飘看了看他,瞧他发愁又迷茫的样子:“你就是操心这?个?皇帝又不是沈鸿老?爹,瞧着?喜欢也就一时的事,还能又一世的好吗,他又不是皇帝的儿子,再说你瞧皇帝那几个儿子,为了让皇帝多看一眼多下工夫,当他儿子都没这?种好日子过呢。”
“那皇帝到底什么意思啊,明?明?沈鸿是跟着?二皇子的,他又突然这?样对沈鸿,好像一点都不讲情面了。”
“还能因为什么,别说沈鸿了,二皇子也没之前受待见了,就这?么简单。”
二狗沉默了一会,这?件事他心里其实?有数,他猜出来了,才不敢直着?说,没想到小嫂子其实?心里也是有数的。
“那,这?不是卸磨杀驴吗。”二狗心情很不爽,如果是别人?他可能觉得就是那个人?倒霉,毕竟皇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倒这?个霉的是沈鸿,可能被牵连进去的是他们家?。
“对啊,磨还没卸下来,驴也还没舍得杀,但是现在情况不对,家?里不卖小麦粉要改种果树了,磨和驴都变得不太重要了。”林飘知道情况不是很好,但不是特别着?急,因为二皇子这?个当事人?都还没开始急。
皇帝就是典型的吃了吐,之前一心想培养扶持二皇子,现在打仗了,向家?更有用,四皇子更威武,军权的压迫感?就在眼前,顿时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其实?四皇子才是更适合当皇帝的人?选。
皇帝不止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有反悔的倾向,他对过往的自己都是非常抨击唾弃的,不然不会出现他斥责沈鸿胆小这?件事,明?明?胆小不敢战的是他,转头发现情况不好不得不战,又急着?跳出来撇清关系,维持自己依然正确正面形象。
喜怒无常,多疑多虑,还喜欢甩锅控制别人?,看见某个继承者表现得更好就产生舍弃之前选择的那个。
林飘要是二皇子,估计心里都要恨不得掐死这?个烦人?老?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