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最终将他囚在鹤台,他没有杀他,却决定与他此生再不复见。
在此生的最后,他点燃了那些旧日的信件,烧掉了那只陈旧褪色的福寿结,丢了那枚栗子,摔碎了那个平安玉扣……他这一生所得到的都在不断失去,他什么都不再有。
点燃的信件四散在木质的阁楼,燃烧起来的火焰像一只只明亮的蝴蝶,这些蝴蝶在廊柱间振翅着,飞翔着。
青年抬起头来,火焰倒映在他黯淡无比琥珀色的眸子里,像是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
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镜头撞入檐角琉璃灯中橘色的火苗里,一切声音都已远去,纯白之中,只剩下一行浅浅的字———
【你相信天命吗?】
这行字在空中浮动着,最后散落、又组合成另一个回答———
【只有笨蛋,才信天命。】
第290章 没有道德
◎“直接打包,以免夜长梦多!”◎
回答的字迹在镜头里渐渐淡去,最后消散,只余一片黑暗。
天命是否能够改变?
没人能给出确切的回答。
也许侥幸窥见了天命的一条分支,并不是幸运,而是不幸的开始。
【羌国明珠,萧国长乐,亡楚之祸。】
短短十二字,浸透了斑斑血泪,铸就惨烈的别离。
小公主因为中毒横死异乡,乐珩被迫家破人亡,萧慎失去了自己相依为命的亲人,秋微则与萧煦阴阳两隔,最后共赴黄泉。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所有人都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谁都没有错,却谁都没有得到一个好结果。
[个人生平]已经播放结束,画面重新回到主界面上,[扶岚]的名字闪动着莹莹的光。
他的故事始于冬日雪地里的一场异大雾,终于深秋鹤台里的熊熊焰火。
祝凌想起自己看到的许多有关于七国过去的消息———比如上一任萧帝对上一任楚帝的算计;比如夏国国主的两头下注;比如楚国与韩国之间横亘着的、韩娅与数万士卒的性命……
上一辈的恩怨仍未止消,各国的悲剧之间都或明显或隐晦地有着他国的推手,仇恨一直在延续,一直在纠缠,愈演愈烈,已分不清谁错得更多。
只是这一辈里,韩娅已埋骨长桓关,萧煦葬身无定河,秋微跳了见春台,乐珩长眠在春日已尽时,卫修竹自绝昌宁宫,扶岚焚于鹤台……
很多人的故事都戛然而止,但活着的人却仍要继续前行,这就是属于乱世的无奈。
祝凌闭着眼睛,她靠在马车的车壁上,竖起的马尾末端垂在肩头,随着马车的前进慢慢晃荡:“嫣嫣,我忽然想到一句话———时俗之溷浊兮,志瞀迷而不知路。”
“嗳?”嫣嫣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她读过祝凌所提到的这句话的出处,但她不明白祝凌为什么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她想了想,伸出手揽住祝凌的肩膀,然后拍了拍,用里面的另一句话回复她,“恶耿介之直行兮,世溷浊而不知啊!”
丹阙带着嫣嫣去往羌国的方向,而远在燕国顶着一双生无可恋的熊猫眼的[垂馨千祀]小队,却发出了可以掀翻屋顶的欢呼声。
“两个多月啊!两个多月啊!!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九条主约,每条主约下涵盖n个分支,涉及方方面面……我感觉我不是在签盟约,我是在开天辟地!”
“啊啊啊啊啊啊终于结束了!
(阴暗地爬行)(快乐到直立行走)(30度托马斯旋转)(放礼花)”
……
这一刻,[垂馨千祀]小队的内心达到了高度统一,这累到极致的成就感,竟该死地迷人!
他们自己在大殿里欢呼庆祝了一番,宛如失心疯一样到处乱窜。在窜了好一阵子终于平静下来后,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破云来的发冠早就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乔如霜的垂髻松松垮垮,柳长春的扇子因为高兴被扇得破了一个洞,贺明朝宽大的袖子上蹭了一大团灰,连队伍里最稳重的鬼卿,腰间的配饰也缠作了一团。
他们互相眨着眼看了一会儿后,又齐齐笑出声来:“解——放——啦——”
然后便你替我理衣襟,我替你梳头发,你帮我整配饰,我帮你拍衣服后面的灰……直到五个人都收拾得人模狗……阿不,衣冠楚楚后,他们才打开了直播。
羌燕结盟的事在《逐鹿》的论坛里本就热度极高,更别提他们小队还时不时地开着直播给其他玩家们透露进度,不能进入推主线的云玩家们早就养成了追更的习惯,唯一的缺点是……越看越馋,恨不能以身相代。
比如现在,直播才一打开,就有一大堆弹幕涌入———
“啊啊啊啊啊是不是结盟已经完成了!!”
“全程追着的感觉好妙啊!”
“呜呜呜我也算是见证了《逐鹿》历史的一部分了呜呜呜———”
除了这种感慨万千的弹幕外,更多的弹幕———
“虽然憔悴,但今天的大佬也好好看哦~”
“累了两个多月,仪态也好棒耶!”
“谈下了结盟这么大的事,他们也没有喜形于色,好稳重呀~”
“大佬就是大佬,做什么事都胸有成竹,波澜不惊!”
……
面对着弹幕上一水的夸奖,[垂馨千祀]小队抬头挺胸,只觉得胸前的红领巾都更鲜艳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