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去吗?”宋洇两颊的皮肤微烫,纤细的手指微微蜷缩。
她想要避开他的目光。
“着急回去?”
“嗯。”宋洇小幅度地点头,“会议室里还有人在等我们。”她轻声解释。
傅晏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就抵着墙,他的手臂拦住了宋洇的去路,像是圈住了绵羊的恶劣生物。
“那你呢?”一顿,冷声问,“这些年,有没有等我?”
对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明明很澄澈干净,不参杂利益,却好似有千斤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等。
宋洇心都在颤。
宋洇该敷衍地告诉他,“有。”
毕竟这是她的甲方,她必然要讨好他。
可她说不出来,太不走心,也太不真诚。
宋洇嗓子眼发干,手指已经完全握成了拳头,指甲戳进肉里。
“不想回答我?”
宋洇觉得恍惚,在心里很轻很轻地回答:“想的。”
想的。
只是她不能,也不敢。
宋洇牢牢记得自己的身份,与眼前人有天壤之别。
如果她还是当年那个骄傲的宋大小姐,她自然有底气。
可是公主已经沦落为灰姑娘了呀。
傅晏眼底零星的笑意弥散,松了手,转身离去。
他一定失望了。
宋洇觉得烦躁而揪心。
这个人有没有等她呢?
那年夏末蝉鸣,她提了分手。
少年跟着她走过三十六条街,在天桥下拦住宋洇,问她是不是家里出了事。
京城的夏天,小巷里有冒着油烟的烤串摊和半明灭的老旧路灯。
宋洇说没有,怎么会,宋家好得很。
“我就是腻了。”
少女的黑色长裙被热风吹起,像是浮出水面的稀世黑莲。
月夜迷蒙,宋洇傲气地仰头看跟着她的少年,告诉他:就算是哪一天宋家没了,他傅晏也比不上没落的宋家。
“过两天,我就要和别人订下婚约了。”
“傅晏,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故事的最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现在,宋洇平静地看着傅晏离去的身影。
他的皮鞋踩过积了灰尘的地,到门口时回头看她。
男人站在光暗的交界,袖扣微微逆着光,掀了眼皮看她,一如当年,那双眼睛好似高悬明镜般,已经洞穿了她所有的怯懦。
轻声告诫:“宋洇,别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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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嘉汇的合作前期谈得还算顺畅。
只是洽谈过半,宿以炀整理好文档,将宋洇拉到一旁,低声说:“宋洇姐,周副总要来公司。”男生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和担心。
他给她看了新收到的消息,是周起樾的私聊信息,短短几行,连个标点符号也不加,让宿以炀把要签的合同放到他的办公室桌上,和以往的风格不大相同。
宋洇蹙眉,心中生出几分忌惮。
周起樾很少来公司,不过明面儿上他才是分公司的最终负责人,就算他不情愿,也该隔三差五来两次,把那些堆叠的合同一次性签了,好交差。
往常是一周一至两次,来一两个小时或是半天,这次却生生隔了半个月。
其中的缘由很好猜——周玉笙教的。
上次他被傅晏打了,依周起樾的性子肯定不服气,但他父亲周总何许人也,必然耳提面命、好生敲打,让周起樾不要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