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洇倏然觉得心里被塞满了柔软的棉。
“没受伤。”
傅晏家里的装修偏冷感,就连厨房也不例外,冷光灯照射在他轻抿的唇,在确认之后才没压那么实。
男人的目光从碎发下面探出,明明有冷厌五官赠予的天生冷感,可当浅色的眼瞳里只有宋洇一个人,又叫人恍惚,觉得踏实。
宋洇看到自己在傅晏的眼睛里的模样,懵懂却悲伤,像是个痴呆的小傻子。
“我来。”傅晏扶她起身,护着往后面退了几步,一直把宋洇推到厨房外面,然后才俯身轻声告诉她,“碎碎平安,不要被吓着了。”
他的喉结在震动,搭在她身上的手指却颤了颤,像是在害怕失去什么。
宋洇倏然一顿,她看着他露出清浅笑容安慰她,然后取用扫帚将一切打扫好。
觉得怪。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做错了事。
傅晏下厨时捞起来袖子,堆叠到手肘,露出精瘦苍白的手臂,他的青筋很明显,纵横交错,垂手时,形状好看的肌肉会发力。
宋洇一怔,看见男人手肘处若隐若现的伤疤,颜色已经很淡,但形状却恐怖,她一眼就可以才幻想出曾经腐烂化脓、溃成顽疾的模样。
宋洇有一丝愣,几乎是忘记了两个人之间现在的关系,上前抓住了他的手。急急问他:“这是什么?”她扯过他的手,将他的袖口卷得很高,指着那道蔓延到胸膛的伤痕,皱眉问他。
男人沉默少许,不甚在意地笑笑:“之前受的伤。”
“什么时候的?”宋洇不记得他高中的时候有这么一道伤痕。
这么长而显眼的伤疤,穿短袖必然一眼可以看出。
可是那时候傅晏没有。
“忘了。”傅晏一顿。
宋洇沉默一会,骂他:“大骗子。”
傅晏没生气,将袖口顺下,云淡风轻地通知:“行了,吃饭了,洇洇你不是饿了吗?”
宋洇知道他不想说,便也没再提。
商时序是宋洇吃完晚饭后到的,时间刚刚好,他带足了相关的证据链,还有之前咨询的律师整理的内容。信息量太大,宋洇和他聊到很晚,结束时已经是凌晨。
傅晏去外头给宋洇热牛奶。
宋洇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起傅晏手上的伤。
商时序翘着腿翻阅着文件,一愣,从繁杂的信息中抬起头,“阿晏确实一直在关注你,但是宋小姐,伤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他没跟我讲过。”
男人叼着烟,说话时烟草被含到嘴角,“他那个脾气你应该清楚,硬得很,根本不会跟人服软的,怎么可能把自己狼狈的事情对人讲,哪怕是亲近的人。”
商时序又聊了几句之前咨询到的细节,突然想到什么,垂着眼建议,“宋小姐,你要是真的非常在意阿晏的伤,可以去问夏轶。他是阿晏的大学同学,后来又成了阿晏的秘书,知道的比我清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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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洇给夏轶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夏轶从困倦中醒过来,还有几分没睡醒的意味。
“宋小姐,有事吗?”往日里专业的秘书打了个哈欠,倒不像是白日里温吞的样子,有几分随意。
听了宋洇的提问,夏轶显然停顿了片刻,“哦,你说那个。”他沉吟:“那是傅少读本科时候的事情了……”
宋洇抱着手臂,窗外的黑暗从透明的窗户弥漫进来,密密麻麻,叫人寻不见半点光亮。
冬夜有云,没有太多的月光,便显得尤为凄冷。
宋洇抬眼问:“是和傅家有关系吗?”
她在意。
“这……”夏轶欲言又止,讪笑,“这些事,宋小姐还是问本人比较好,也许傅少不想您知道呢?”
宋洇垂眼,无奈说了句“好吧”。
夏轶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加那么多班,还要处理旁人感情上的事。
只能很委婉地告诉这个被上司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宋小姐,我和商先生一直以来都认为,这些年如果傅少身边有女人,那么,这个女人恐怕是性命堪忧,您也是知道的,因为后路齐全,傅家人的手段实在是有些脏。”
“傅少过得不安稳,您能跟他一块去挪威,我是挺高兴的。有人能哄哄他,让他不那么辛苦。”
“说起来我倒是对傅少的话印象深刻,是在刚回国的时候吧。”
“傅少突然某一天酒局过后跟我说,当一个人不能保护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不能称之为爱,那叫拖累。”
“……”
夏轶平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宋洇突然听到别的声响,抬起头看过去。
在灯光的尽头,男人歪着头弯曲指节叩击在墙壁,提醒她他来了。
宋洇草草说了“再见”挂断电话。
傅晏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宋洇讲电话的内容,只是建议:“今天睡我这儿?”
又说,“洇洇,明天不是说要去周氏药业吗?早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