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昙昼蓦地抬起头:“那弓是猎弓没错,可那十几枝箭却不像平民所制,倒像是——”
“倒像是兵部武器库里丢的羽箭。”莫迟替他说完了他想讲的话。
莫迟带着翊卫赶回平房,杜昙昼有伤在身,不便同去,于是留在林县公别馆等待。
半个时辰后,莫迟赶了回来:“那平房内部还有一层隔间,在隔间里找到了数把兵器,除了少了十几枝羽箭,其余都和武器库失窃的数目对得上!”
丢失的武器和赵慎的马出现在同一地方,在那附近现身的,还有中心醉酒肆的伙计。
中心醉的焉弥人疑似杀死了盗走武器的武库护卫,而赵慎又和这群焉弥人关系匪浅。
杜昙昼沉吟道:“看来这位赵公子无论如何也撇不清了。”
莫迟不愿意相信,赵将军的儿子会勾结焉弥人。
“万一……他其实真的完全不知情,只是受人蒙蔽,或者别人利用呢?”
杜昙昼思索片刻,当机立断道:“回城,探查中心醉。”
当日下午,杜昙昼回城后,立即命人搜查中心醉酒肆。
担心有人暗中做手脚,杜昙昼带着伤亲自上阵。
原本正是开门做生意的时辰,中心醉却大门紧锁,杜昙昼一脚踹开木门,谁知酒肆内竟空无一人,连管家带伙计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昙昼快速走过前院,直奔后院的仓库而去,在那里的五斗柜中,他找到了莫迟提过的家信。
打开只扫了几眼,杜昙昼猛地将信纸合上。
身边的翊卫忙着搜查,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他细想了想,将家信塞进了怀里。
“大人!请看!”
有翊卫在砖墙的夹缝间找到几张纸,杜昙昼凑过去,借着火把一看,发现是几张银票。
“昌安济商号……一千两整?这薄薄几张纸,居然能值好几千两银子?!”
旁边的翊卫首领看得都傻了眼。
杜昙昼面色凝重,不发一言。
一番彻底的搜查后,中心醉再无其他可疑的物件,杜昙昼便让翊卫收兵了。
回到杜府,莫迟正坐在杜昙昼房中抽烟管,见他回来,吐了口烟圈,问:“如何?”
杜昙昼色严肃:“你看过赵青池写的家信么?”
“没有。”莫迟实话实说:“我曾经陷入过中心醉,但还没来得及打开细看,外面就有人来了,我不得不先离开了。”
杜昙昼从怀里掏出几封信:“你了解赵将军,看看里面的内容和笔迹,究竟是不是赵青池本人写的。”
莫迟心里打了个突,他从杜昙昼手里接过来,抽出信纸,飞速扫了几行字,便霍然抬起头看向杜昙昼。
杜昙昼明白他的意思。
“我亲自带人去搜的,亲手从五斗柜里找出来的,不会有人弄虚作假。”
“这——”莫迟出现了难得的语塞:“这字迹应当是赵将军的没错,语气措辞也很像他,可、可这,这不符合常理啊!”
信里的头几行字,赵青池连问候都没有,直接就告诉赵慎,让他想办法在缙京城内弄到武器和马匹。
看到这里,赵慎的一切行为似乎都有了理由。
但接下来的内容更让莫迟心惊,赵青池对儿子说,中心醉的老板是他的故友,如果赵慎遇到难处,可以去找他帮忙。
“赵将军怎么会让儿子寻求焉弥人的帮助?”
杜昙昼沉声道:“你继续往下看。”
莫迟一目十行地扫下去,越看越不敢置信。
赵青池还在信里说,军中有人知晓了他们的计划,他本打算将那军士灭口,谁知那低级军官竟打听到了口风,趁夜逃离了毓州,准备逃往京城告御状。
赵青池派人一路追杀,却屡屡被他逃脱,此后甚至一度不见踪影,就在几天前,有人在京城外的西常马场附近,见到了那个人。
赵青池让儿子派人前去截杀,务必要将此人拦在缙京城外。
莫迟又惊又疑:“这人该不会就是郡主救下的那个书生?”
“极有可能。”杜昙昼说:“当时我就发现,那人虽是一副书生打扮,脚上穿的鞋子却是军中的制式,只是后来遇到蒙面杀手,我便没来得及深入探查。”
“所以……那群刺客就是赵慎派来的?”
莫迟看上去不愿意相信,心里却不由得信了几分。
“怪不得曾遂会愿意卖命,怪不得那晚我怎么刺他,他都不愿意说出主使者,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哪个夜不收会不愿意为了赵将军卖命呢?”
杜昙昼说:“剩下几封信我都细细看过,基本都是他们父子关于这几件事的谋划,我尚不清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但这种筹谋,图的必定是大事。”
莫迟却不绕弯子,直言问道:“你怀疑赵青池谋反?”
杜昙昼没出声。
“不可能。”莫迟断然不信:“谁都可能反,唯有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