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木昆本人,陛下可以先将他稳住,推说借兵之事牵扯甚广,需要与臣子商量后才能下决定,这段时日就请他留在缙京耐心等候。”
褚琮立刻道:“不管木昆是不是真的王子,都先用接待王子的礼仪招待他,终延,你是鸿胪寺卿,他的起居住行就由你来负责。”
终延说是。
杜昙昼补充道:“不如先将他安置于京中驿馆,再派翊卫于馆外轮流看守,一来保护他的安全,二来可以监视他的行动。”
褚琮下了旨意:“就按杜卿说的做吧。”
终延提醒道:“陛下,为防乌今有变,我们借取他们的那条运粮官道,是否……?”
褚琮对内侍说:“去把工部尚书找来,朕要问问他,通往柘山关的粮道到底修得怎么样了。”
韩永年又问:“陛下,那新科进士的排名又当如何?”
“朕心里有数,等处理完今日之事,自会在三日后张榜。”
说完,褚琮摆了摆手,示意众卿可以退下,不等几人行完礼,就色匆匆地向上书房走去,急着向涉州刺史再传旨一封,安排其放行乌今使团的相关事宜。
大臣们陆陆续续向宫门外走去,乌今朝局可能有变,似乎让人人都有所考量。
出宫路上,各自都低着头暗自沉思,谁也不和谁说话。
直到在宫门外见到了等在马车边的莫迟,压在杜昙昼心中的重担与隐忧霎时得到缓解。
“等很久了吧?”杜昙昼三两步走上去。
莫迟摇了摇头:“没有。”
宫墙外的杏花开了,粉白的花瓣落了几片在莫迟发上,杜昙昼抬手替他拂去:“走吧,今日殿试中出了件事,路上讲给你听。”
莫迟准备回身上马车,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什么,动作猛地一顿,侧头朝东边望去。
“怎么了?”杜昙昼顺着他视线看过去,除了街巷中熙熙攘攘的人群,没发现什么怪之处。
莫迟盯着那处街角看了半天,才缓缓收回视线:“……没什么。”
杜昙昼:“……”
他突然把莫迟拦腰一抱,让他坐在车板边缘,正面对着自己。
“你干什么?”莫迟露出少见的慌乱:“那些人还没走远呢!”
和杜昙昼一同走出宫门的大臣们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都还在离二人不远的地方,只要留看过来,肯定能看清杜昙昼方才的举动。
杜昙昼毫不在意:“怕什么?就算被他们看到了又如何?”
他的手还固定在莫迟腰侧,不准他乱动。
莫迟推着他的手臂:“你先放开我。”
杜昙昼不依不饶:“你先告诉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你?!”莫迟“啧”了一声:“我见到了一个人,长得比你还好看,就多看了两眼,行了吧?”
杜昙昼压根不信:“再不说实话我就亲你了。”
“我说的就是实话。”莫迟眼一闪,他根本不相信杜昙昼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过分之举。
谁知杜昙昼表情一暗,掐着他腰的手陡然一紧,俯下身来定定望着他,眼看下一瞬就要亲到他脸侧。
莫迟用力往后一仰:“我输了,我认输行了吧!”
“你在看什么?”杜昙昼穷追猛打。
莫迟无奈地皱起眉:“我总觉得有人在那里看我,等你出来的时候瞧了好几次,都没有见到可疑的人,兴许是我多心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这才听话。”杜昙昼总算松开了他,莫迟立刻往后一缩,直接钻到车厢里去了。
上车前,杜昙昼特意朝刚才的街角又打量了几眼,的确如莫迟所说,没有见到任何可疑人物。
杜昙昼倾身走进车厢,挨着莫迟坐下,这才把蹲在街边歇脚的马夫叫回来,让他赶车回府。
同一时刻,东龙璧坊。
卖刀的胡商店内,有男子推门进来。
掌柜殷勤地迎上去:“公子,买刀吗?喜欢什么,随便看。”
店内的木柜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刀具,男人的视线在其上逐一扫过,似乎没有看到合适的。
掌柜忙道:“没看上?库房里还有不少好货,我都没摆出来,您想要什么样的?不管多稀的刀,只要您要,我都能给您找到。”
男子回忆了片刻,对掌柜道:“我要一把直刀,刀柄要短,不要装饰,刀身要窄,不超两指宽。刀刃要足够锋利,需得吹毛立断。”
男人的话带着怪的口音,想来应该是胡人。
“明白明白!”掌柜让打下手的伙计看着店,自己返回内侧的库房给客人找刀。
不多时,他就抱着三把长刀返回店内,依次摆在暗红色的绒布上。
“这都是店里千金难求的宝刀,请过公子目!”
男人抬起手,悬在三把刀上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将手指放在最左侧的刀身上,指腹在刀刃边轻轻一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