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据说辛良遥是被乌石兰识破身份,迫不得已才逃回焉弥。
在那种情况下,以他对处邪朱闻的忠心,他真的会把王宫结构图交给大承人吗?
则南依思索之余,杜昙昼一边像背着什么咒语一般念念有词,一边按照某种规律摆放好了六枚火药管。
则南依心想,就算辛良遥真的把王宫内的所有设计都告诉了中原人,只凭这小小的六根火药管,真的能帮他们逃出生天么?
更重要的是,到现在好像还没见到乌石兰的身影,如果处邪朱闻和国王都没有死,他们这次的行动不就完全失败了?
布置好火药管,杜昙昼平静地迎着则南依忧虑的目光走过来,还问了她一个问题:“你知道处邪朱闻此刻身在何处吗?”
“当然不知,否则我早带人杀了他。”
杜昙昼:“那就请夫人带人将每根火药管的引信扯到一处,到那时,我自会带夫人去见处邪朱闻。我曾经答应替夫人杀掉处邪朱闻,这个承诺到今天依然作数。”
则南依半信半疑,她命令众死士将每根火药管的引信牵扯至一处。
因为提前准备好了相当长的引信,所以没过多久,六根火药管的引信就被汇合在大殿中央,刚好就在处邪朱闻的人骨座椅脚下。
“现在呢?”
杜昙昼没有回答,走到王座右侧的一张长桌旁。
这里,原本是老宰相帮助处邪朱闻处理政务所用的桌子。
杜昙昼扶着桌子边缘,一把将沉重的长桌掀翻。
桌上的卷册凌乱地撒在地上,怪的是,原本放在案头的烛台居然没有倒落,而是还按照原样立在侧翻的桌面上。
则南依凑近一看,原来烛台是和桌面紧紧固定在一起的。
“这是为何?”
杜昙昼也不言语,半蹲在地,弯曲手指,指关节在黑砖上来来回回敲了几下,很快找到不同寻常之处。
“原来是这里。”他低语一声,抬头看向则南依:“还请夫人为我转动那盏烛台。”
则南依握着烛台用力一扳,结果直接把它从桌面上掰了下来。
“抱歉。”她举着烛台,无辜地说:“我力气太大了。”
“……”
但就在她说话的时候,刚才被杜昙昼敲过的黑砖突然往下一陷,紧接着附近的几块黑砖也开始往下凹陷。
杜昙昼起身后退了几步,只见那些下陷的黑砖逐渐往两侧分开,露出了一段石阶,和石阶下幽深无比的甬道。
则南依举着烛台照过来,甬道深而长,烛光也只能照亮一小块区域。
“这是——?!”
杜昙昼面不改色:“这就是我朝国师算出来的暗道,国师还说,从这里能通向一个地方,也就是处邪朱闻所在的地方。”
在短暂的惊讶后,管家和众死士交换了眼,先是用怀疑的目光瞪了杜昙昼一眼,紧接着又对则南依说了几句话。
则南依想了想,回了一句什么。
两人用的都是焉弥语,杜昙昼一个字也听不懂。
“如何夫人?要与我共同踏上这条通路么?”
则南依问他:“这条暗道,只怕连我焉弥的国王陛下都不知晓吧?”
杜昙昼不说话,算是默认。
则南依犹豫片刻,道:“刚才我对手下人说,如果你要骗我,早就把我交给处邪朱闻了。”
杜昙昼点点头:“承蒙夫人信赖,现在,还请您和您的手下都进到甬道里来,否则待会儿肯定会被误伤。”
在则南依的命令下,她带来的死士和管家都沿着石阶下到甬道中。
则南依是最后一个下去,她进入之后,杜昙昼从怀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火折子:“我这就要点燃引信了,等会儿无论发出什么样的动静,都请夫人不要害怕。”
他走到处邪朱闻的王座前,用不带感情的眼扫过座椅下方的累累白骨,然后点燃火折子,毫不犹豫地往地上一送。
六根火药管的引信同时被点燃,杜昙昼甩手熄灭火折子,大步走到暗门前,踩着石阶往下迈了几步。
在完全进入甬道之前,他拉过旁边的桌子腿,把翻倒的长桌拉过来摆正,挡在暗门之上。
虽然只是一张木桌,也勉强能遮挡一部分爆炸吧。
做完这件事,杜昙昼一躬身,跟在则南依身后钻进了甬道。
甬道将近一人高,身量稍微高一点的人,需要弯着腰才能把腿站直。
就在石阶旁边的石壁上,有一盏小小的蜡烛台。
杜昙昼把烛台一扭,头顶的暗门缓缓开始合拢。
完全关闭的那一刻,烛台上的蜡烛腾地亮起了烛光,给甬道中人提供了一点微弱的照明,不至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眼下又该如何?”则南依今天已经不知是第几遍问同样的话了。
“等到火药爆炸。”杜昙昼态自若:“等到火药爆炸,我们才能沿着这条暗道继续往前走。在此之前,我要听着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