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每座山峰都和彼此没有任何区别,全都长满树木,看上去郁郁葱葱。
如果不是提前知晓,就算一路爬上山顶,也绝对想不到脚下踩着的就是焉弥处邪氏的王陵。
从马车上下来,望着眼前的山势,杜昙昼一时不知该做什么样的反应:“这……”
“就算再熟悉辛良遥的王宫地图,在这种地方,也无从判断地宫的入口吧。”从他后面下来的莫迟没忘了补上一句。
则南依抬起手挡在眼前,遮住刺眼的阳光,抬头看向面前的大山。
片刻后,她放下手臂,“啧”了一声:“我就知道会这样!罢了,也别费力气找什么地宫入口了,先放把火,把山上的树全烧光!等土地全都暴露出来,入口自然就好找了!”
“不可。”“不可。”
管家和莫迟异口同声。
则南依做了个手势,让管家先别说话,然后看向莫迟:“他会拦我不怪,你乌石兰可不是畏首畏尾的性子,为何也要阻拦我?”
莫迟平静道:“处邪氏仍是焉弥王族,你身为则南族长,本应是国王的臣子,却命人火烧王陵,此事一旦传出,先不说处邪归仁的王位坐不坐得稳,你自己都会引火上身。就算处邪朱闻死了,难保不会有人借由此事在你和辛良族之间挑起争端。”
则南依道:“你竟然会关心焉弥的朝局是否稳定?我以为你巴不得处邪氏的人全都死光呢。”
“处邪氏若死光了,谁来当国王?”莫迟淡淡地问:“你么?”
“为何不可?”
莫迟深深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气氛顿时显得有些紧张,莫迟与则南依说的是大承官话,则南依的手下听不懂,也不知道自家夫人究竟听到了什么,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莫迟移开目光,静静地注视前方,片刻后才说:“焉弥的国王只能是处邪归仁,我不会让第二个人坐上那个位置。”
则南依咬了咬牙。
“你们这又是做什么?”杜昙昼好言相劝:“处邪朱闻还不见踪影,再等下去,不怕被他跑了么?”
听上去不偏不倚,暗地里杜昙昼已经把手悄悄地伸进袖子里,一旦情况有变,他手中的袖箭会立刻射向则南依。
剑拔弩张之际,后方突然传来重物落地之声。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被辛良族长派来跟随的年轻人,以一个四脚朝天的姿势,摔倒在马车旁。
从倒在一边的下马凳来看,他应该是没踩稳,直接从马车上摔了下来,一屁股摔在地上。
“哎呦……哎哟……”
他挣扎了半天,才捂着后腰从地上爬起来。
扶着马车轮“哎哟”了老半天,连一个上去扶他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他。
那人在腰上揉好一会儿,才忍着疼直起身,见众人都用看怪物一样的眼望着自己,低头一瞧,满不在意地一笑:“诸位,见笑了,这是老族长留下来的旧俗,礼不可废,我只能照做。”
第3章 两百个和两个也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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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轻人身上穿的衣服,已经不能用破烂来形容。
披的外袍,仿佛是用从数百件旧衣上撕下来的零碎布料拼凑而出的,根本说不清是什么颜色。
头上戴的旧帽子,像花瓶一样又细又高,脚上踩着的鲜红色布靴,也和外袍帽子一样,都是破破烂烂、陈旧不堪。
唯一能入眼的,恐怕只有他手里拿着的那盘金色的罗经仪。
金子做的罗盘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压根看不清写了什么字,只能大概猜到是定位用的。
别说杜昙昼,就连则南依看着都有点傻眼:“这是……!”
年轻人穿着的是大祭司的装束,只是这种穿戴方式则南依只在古书上看到过。
这样的祭祀装扮,她以为早在百年前就失传了。
年轻的祭司从马车厢里吭哧吭哧掏出一个火炉架子,又把手伸进去翻找了半天,最终拽出一个金色的火盆。
这两样物事看上去年代久远,似乎还带着尘封的泥土气息。
祭司把罗经仪往胳膊下面一夹,两手吃力地将火炉和火盆一起端起来,艰难地朝几人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则南依紧紧皱眉:“这个人和他带的那些东西,到底是辛良族从哪个土坑里挖出来的?”
走到近前,年轻祭司把手上的东西往地下重重一放。
“哎呀沉死我了。”他抹了把汗,把罗经仪放到火盆上,又回到马车上找来的一些所有人都看不懂的东西。
就这样来回折腾了三五回,他终于把所有需要的物事都搬了过来。
“诸位,向后面退几步。”
他向后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给他留出一些空位。
然后,他也不在意是不是所有人的后退了,直接扛起地上的一个麻袋,不由分说,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倒进火盆里。
霎时间一阵尘土飞扬,原本因为怀疑他不肯后退的则南依,也在烟尘的侵袭下不得不倒退了几步。
“咳咳咳!”被管家护在身后,她挥手扫开眼前的尘灰:“你这是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