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炀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皱着眉把米饭咽下肚,哽得他捶着胸口往下顺,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汪如芸朝丈夫使了个眼,贺求真站了起来给秦书炀倒了杯水,秦书炀就着他的手对付了一口这口气才终于被顺了下去。
他交代道:“医生建议小光用轮椅,这样安全点,还让他适当地减轻一点工作不要那么累。小光都没同意,说自己还能走,工作也都还能做。”
这话说得已经很委婉了,在医生办公室贺光徊的反应比秦书炀口述的要激烈很多,是几乎和医生吵起来的程度。
哪怕医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温柔,只是每一句话前面都加了建议两个字,贺光徊也还是接受不了。
先是表明自己今天只是太累,所以才走得很差。后面又说自己课已经很少了,没必要再减,如果再减那干脆办病退得了。
反正不管医生怎么说,贺光徊回的话都带着一把小刀。
后面谈话根本没办法进行,医生脸冷了下去,取下眼镜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大手一挥道:“那今天先这样吧,有什么我们年后再说。”
即便是这样,贺光徊离开时说的那句春节快乐听上去也一点祝福的意味都没有,僵硬到了极点。
贺求真愣了半天,开口时还没缓过来,问话问得磕磕绊绊的:“他……他不是在锻炼吗?怎么?效果不好吗?”
问完后秦书炀脸色又差了几分,整张脸都是菜色,比面前的蒜泥菠菜还绿一点。
汪如芸拉拉贺求真的衣服,示意他不懂就闭嘴。但小老头还没回过,此时和妻子的默契直降为零,干瞪着眼睛继续道:“怎么了?你拉我干什么?我说错了?”
秦书炀摇摇头,鼻子酸酸的,“这病不是锻炼就有用的,病程发展不管怎么锻炼都没太大作用。而且医生的意思是后面不打算给他制定锻炼计划了,他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锻炼了,该多休息。”
他深深吸口气,眼前饭菜登时就不香了。
“就是医生这么说他才生气的,觉得医生放弃他了。”
饭厅里陷入了诡异的沉寂,没有人再敢开口说点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医生说的是对的,贺光徊不应该再继续负责出版社那边下册图书的研发。每天奔忙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越是疲惫就越是加剧贺光徊身体功能的退行。
况且站在旁人的角度来说,比起动辄摔跤来说,贺光徊使用轮椅会更安全一些。
但这些始终是“旁人”的角度,旁人关心贺光徊安不安全,关心他累不累,都是旁人的想法。
贺光徊作为当事人,他又是怎么想的呢,好像还真没人问过他。
终究不放心,哪能真的让贺光徊饿着,他本来最近吃东西就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