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巷道中,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沈遇,负手而立。
绣着玉兰花的白色长袍穿在沈遇的身上,广袖垂落,蜂腰有力,让他如同那九天月,清贵冷傲,不落凡尘。
“爷,要找人去盯着长乐郡主吗?”
扶桑这话问出口,其实就有了答案,果不其然见到沈遇点头了。
“爷,你说那个慕公子,也真是个混蛋啊,这么欺负表姑娘。”
“以后有的他后悔的。”
跟在沈遇身后,扶桑见过很多贵人,也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
就表姑娘和长乐郡主而言,除开身份,长乐郡主还真赢不了表姑娘。
可惜人各有志,慕子明做出了选择。
“你倒是清楚。”
睨着扶桑那散漫的表情,见对方绷直身体讨好一笑后,沈遇走出巷道。
该见到的都见到了。
她倒是比他认为的更认得清。
可……想到对方出来时露出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沈遇沉思,或许他应该提前透露一些,好让对方有所准备。
而不至于直接从天上摔在地上,摔得痛苦。
“不过说起来,爷,现在表姑娘和慕子明玩完了,在汴京中,岂不是就只有我们定国公府可以依靠啦。”
“爷,我看老夫人挺喜欢表姑娘的,要不找人给老夫人说说,让老夫人给表姑娘在汴京再找个未婚夫。”
扶桑越说越觉得这可行。
表姑娘毕竟是来寄住的,最初的打算就是找到慕子明再嫁给对方。
如今慕子明是不成了,可还得嫁人啊。
总不至于一辈子留在国公府当一个老姑娘吧。
砸吧嘴,扶桑自我认同的点头:“我觉得离开那慕子明,表姑娘在汴京能找到更好的呢。”
这是大实话。
汴京是什么地方,燕国的国都,青年才俊数不胜数。
虽说以表姑娘的身份,嫁入高门当正室不可能,可身份稍低一点的,老夫人再捧一捧表姑娘的身份,嫁过去当正头娘子还是很简单的。
“爷,你觉得怎么样。”
迫切寻求肯定的扶桑,转头就见到沈遇黑沉的脸。
看着他的眼,像是在看什么作奸犯科的犯人般,恨不得除之后快。
扶桑哆嗦一阵,板着脸不敢多嘴了。
不过他眼珠子转悠的很快,仔细看,还能见到眼底藏起来的笑意。
自家爷明明就很在乎表姑娘吗,却还不说。
现在表姑娘自由了,再不行动,表姑娘说不得又被什么公子给叼走了。
“对了爷,再过一个多月,表姑娘就要出孝期了。”
“算算时间,差不多四月尾,春光大好啊。”
扶桑嘴贱的结果就是,自家主子落在他肩膀上的手,差点捏碎了他的骨头。
吃痛的扶桑病痛并快乐着。
扶桑话多,可沈遇始终没反驳过,他知道,对方说得是实话。
以江云亭对沈家的恩情,他祖母必定会给对方做主,留在汴京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给江云亭重新挑选夫婿么。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有人擦肩而过,有人交谈甚欢,人间百态犹如浮云在沈遇的眼底划过,半点不留痕迹。
可他记得和江云亭初遇时。
对方明明怕极了,却还能踹出那一脚,冷静应付。
正如今日。
那么单薄的身躯,面对挚爱之人的背叛,她站着笔直,不肯服输,固执的像一块石头。
可江云亭终究不是坚硬的石头,那是一个极为温柔聪慧的人。
慧极必伤。
沈遇脑海中浮现这个词。
他抬眼,落在前方的热闹所在,可他的眼在放空,恍惚中见到那人喊自己表哥时的温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