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此次之后,殿下与郡主的婚事怕是就没有解除的可能了。殿下之前一直故意气郡主,便是为了逼郡主主动退婚,如今却舍身相救,这让郡主如何死心?
晏长裕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卫元朝那边如何?”喝过药后,须臾,他忽然问。
常文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忙回道:“回殿下,郡主那边还未睡。瑞王殿下进了郡主的住处,至今未出。”
晏长裕眉心微蹙,问:“多久了?”
“大约有两刻钟了。”常文想了想回道。
两刻钟,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能做的事实在太多了。
晏长裕蓦然站了起来,须臾,大步朝外走。见状,常文忙跟了上去,边着急道:“殿下,您的腿疾还未好,莫要走太快,当心加重伤势。”
前方的男人并未听他的话,身影很快便融入了黑暗中。瞧那方向,正是元朝郡主的住处。
*
“瑞王。”
虞晋方从元朝处出来,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熟悉身影。
正是晏长裕。
也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身上已有了几分夜晚的湿气,见到虞晋,他便淡淡唤了一声。
“太子殿下。”虞晋顿住脚步,脸上挂上轻淡的笑意,回了他一声,“夜深露重,这么晚了,殿下该早些安置才是。”
语气疏离客气。
虞晋幼时是与几位皇子与宗室子弟一起在上书房读书的,只不过,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这么多年来,没有与任何皇室子弟走得近。
“瑞王殿下也知道很晚了,既如此,缘何还要深夜进女子的闺房?”晏长裕直视他,声音冷淡,“瑞王便是这般做好师兄的吗?”
虞晋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他也直视着晏长裕,半晌,背着手淡笑道:“殿下也知本王与知知乃是师兄妹,自幼一起长大,关系自是不同常人,她受了伤,作为师兄,本王多关心几分,又有何妨?便是师父知道了,也只会赞同。”
晏长裕抿紧了唇。
知知这个亲昵的称呼,从此人的嘴里说出来,竟莫名有些刺耳。
“太子殿下,是以何身份说这些话的?”虞晋问。
“瑞王莫不是忘了孤与卫元朝的婚约?”晏长裕面色更凉了几分,“她是孤未过门的妻子,往后,还会是孤的太子妃,孤当然有资格。”
虞晋定定看着他。
两人对视,一时间,犹如无形的交锋。
“太子殿下也说了,是未过门的妻子。”良久,虞晋唇角笑意加深,漫不经心道,“所以话不要说的那么早。婚约可以定,自然也可以解,不是吗?”
话音未落,晏长裕已冷了眸光。
犹如一把充满了锋芒的利剑,以雷霆之势,向敌人毫不犹豫地攻去。
虞晋与他遥遥相对,脸上虽挂着笑,但眼底已无半分笑意。温润的气势荡然无存,属于武将的煞气轰然涌出,仿如一柄侵满了鲜血的刀。
*
因为这场意外,此次春蒐果然提前结束。
东宫。
因着受了伤,晏长裕回来后,便没再去亲自去工部,而是在东宫养伤。如今太子殿下的腿疾又加重的消息早便传遍了京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太子的腿这一次怕是真的没救了。
也是因此,回宫后,东宫说冷清也冷清,说热闹也挺热闹。
洪文帝与小陆氏都赏赐了许多珍稀药材下来,其他娘娘与皇子公主也紧随其后,送了不少礼过来。
不过,倒是少有人上门拜访。仿佛这样一来,就会伤害了这位储君脆弱的自尊心一般。
然事实上,晏长裕这两日过得很不错,全无外人以为的颓废。处理了积下的公务,他甚至还让常文重新布置了一下东宫。
东宫为两进院,分做前院与后院。前院为晏长裕日常理事办事之地,后院主要是太子妻妾起居之地,其中以承玉堂最大,乃是太子妃的居处。
只是晏长裕尚未成婚,承玉堂并未迎来它的主人,放置多年,显得陈旧了一些。
“把承玉堂重新修缮一番,去私库搬一些精致的摆件,再让花房送一些花草过来。”晏长裕看着东宫的平面图,对常文吩咐,顿了顿,补充,“要漂亮一点的。”
要漂亮一点……
常文心中忍不住笑,京中谁人不知,元朝郡主最爱美,也爱美丽的物事。殿下这番安排,为了谁不言而喻。
“是!殿下放心,老奴这就去安排,定让郡主满意!”常文立时响亮地应了一声。
晏长裕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反驳。
常文脸上笑更深了。不敢耽误,转身就下去准备了。
待他离开,晏长裕才伸手揉了揉有些疼的额角。他这些日子需要忙得事不少,本又受了伤,便是身体底子再好,也难免感到了疲累。
他放松身体靠在了坐榻上,闭着眼,准备小憩一会儿,却不想竟就这般睡了过去。并又做了梦。